“孤今日,便要亲眼见识一番,卧龙与美周郎的惊世对弈!”
“来人!上沙盘!”
数名亲卫应声而出,合力抬上一座巨大的沙盘。
沙盘之上,山川河流,城池关隘,纤毫毕现。
周瑜没有丝毫客气,拿着代表曹军的红色令旗插满沙盘。
从新野到江陵,连营百里,水陆并进,气吞万里如虎!
“曹军八十万,水陆并进。”
“荆州水师新降,张允、蔡瑁之流,为求活命,必为前驱。”
他又拿起一把令旗,插入江心。
“水军楼船千艘,战舰万只,顺流而下,江东何以当之?”
在场人人都知这一场沙盘推演,名为推演实际上就是眼下残酷的现实。
此局几乎无解!
周瑜抬起眼,看向诸葛亮。
“孔明先生。”
“此局,你如何破?”
诸葛亮缓步上前,从旗筒中,只取了寥寥数十面蓝色令旗插在沙盘上。
稀稀拉拉的蓝色令旗和铺天盖地的红色令旗形成鲜明对比,实力悬殊可谓天差地别。
张昭抚着胡须,心中想着靠这寥寥几个蓝旗想胜铺天盖地的红旗,无疑是痴人说梦,除非蓝旗是天兵下凡,不然他再想不出任何胜利的可能性。
他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色,想到一会儿这个在自己面前巧言令色的诸葛亮出丑的模样就忍不住想笑。
诸葛亮没有急着布阵,反而对着周瑜,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
“都督用兵,可知天时、地利、人和?”
周瑜眉头一皱。
“此乃兵法入门,瑜,自然知晓。”
“好。”
诸葛亮微微颔首,将第一面蓝色令旗,插在了曹军大营的中央。
“曹军多为北人,不习水土,长途跋涉,已是疲敝之师。江南潮湿,瘟疫横行。”
“不出半月,其军中必生大疫!此为‘天时’,不在曹操!”
他又拿起一面令旗,插在了荆州水师与曹军本阵之间,将二者分割开来。
“荆州水师,新降之卒,人心离散。蔡瑁、张允,不过是无胆鼠辈,岂会为曹操死战?”
“貌合神离,各怀鬼胎!此为‘人和’,亦不在曹操!”
张昭冷哼一声,忍不住出言反驳。
“一派胡言!”
“纵有瘟疫,纵有人心不稳,可八十万大军碾压而来,岂是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所能阻挡?!”
“没错!”
一名武将也跟着附和,“战场之上,看的还是刀枪拳脚!兵力悬殊如此,一战即可击溃!”
诸葛亮将目光投向周瑜。
“都督,亮说的可对?”
周瑜沉默片刻,缓缓点头。
“孔明所言,确实是曹军两大隐患。”
他话锋一转。
“但,曹操一代枭雄,岂会不知?他若以铁索连船,结成水上大营,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以绝对的实力,将我军一点点蚕食殆尽!”
“届时,纵有天时人和,也无力回天!”
“此,又当如何破解?”
只见诸葛亮拿起第三面令旗,走到了沙盘的东南角。
“都督乃江东水师统帅,精通水文,熟知天象。”
“亮,敢问都督一句。”
“冬至前后,这赤壁一带,当起何风?”
别人不懂,他周瑜岂能不懂?!
作为江东水师大都督,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长江水域的气候变幻!
冬日,盛行西北风。
可唯独在冬至前后那几日,因地势影响,必有几日……东南风!
周瑜知道眼前这个青年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果然诸葛亮将手中的令旗,轻轻放在了代表曹军水师的那片红色海洋之上。
然后,用手指,轻轻一推。
令旗倒下,指向西北。
“届时,东南风起。”
“都督以为,这铁索连舟,固若金汤的八十万大军……”
“……与一座为亮备好的巨大柴堆,有何区别?!”
“火攻!!!”
周瑜脱口而出,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荒谬!”
张昭厉声呵斥,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风向岂是人力可以预测?你将江东数十万军民的性命,寄托在这虚无缥缈的风上?简直是儿戏!”
“没错!万一起不了东南风,我等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反对之声,此起彼伏。
诸葛亮却只是摇了摇头。
“亮,从未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之物。”
“届时就看亮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