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胆!拿戟来!”
拓跋遵大怒。
他是拓跋什翼健之孙,以少而勇力闻名,自少年起,就领军作战,勇冠三军,如今被在他眼里,弱不禁风的王愔之叫战,若不敢战,岂非奇耻大辱?
“大王,不可啊,大王岂能以千金之躯身犯险境?”
和跋连忙拽住马缰,急声劝道。
“孤若不敢战,岂非叫将士们小瞧于我?”
拓跋遵哼道。
“仆愿替大王出战!”
一名豪壮汉子重重拱手。
拓跋遵看去。
此人乃乌桓人,名王真,属于乌桓王氏。
乌桓王氏本是东胡别支,受汉化影响,改姓王,并长期冒充太原王氏。
“嗯!”
拓跋遵略一点头。
“王愔之,休得张狂!”
王真打马奔去。
“呵~~”
王愔之轻笑一声,向边上让了让,他自然不会与这等小喽罗动手。
“哈,我来也!”
薛雀儿驰了出来,直奔王真。
“好胆,先取汝狗命,再杀王愔之!”
王真冷冷一笑,勒转马头,改扑薛雀儿。
双方以直线接近,使的又都是马槊,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事实上,王愔之叫战拓跋遵,反对的声浪还是很大的,理由不出于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之类,但王愔之坚持去邀战,表示自己绝不会失手。
又列举了拓跋遵进退两败的困境,与其挥军攻打,不如擒贼先擒王。
薛银瓶清楚王愔之的实力,支持王愔之邀战。
这种话,除了她,包括对王愔之实力有信心的薛家子弟,没有人敢说,毕竟王愔之是主君,很容易被人扣上帽子。
而身份超然的薛银瓶不在此列。
既然有薛银瓶表态,众人也只能把一颗心提到胸腔口,对他的战马和铠甲,多番检查,生怕马失前蹄。
“死!”
阵中,突然一声爆喝,王真率先挥槊刺去。
薛雀儿却是不慌不忙,如今他的枪法已然大进,一眼就窥破了王真枪势的虚实。
在他眼里,猛则猛矣,却能发不能收,一旦击空,便任人宰割。
于是身形微微一侧,左肋开来,竟将枪杆硬生生的夹住,同时右手的马槊如毒龙般,直击王真的胸口。
“轰!”
双马交错而过,王真的胸口被扎出个血洞,薛雀儿高高举起挑着尸体的马槊,哈哈一笑,随即把尸体甩飞。
“轰!”
尸体重重砸落地面,激起满地烟尘。
拓跋遵一方,死一般的寂静。
乌桓人早在拓跋什翼健时代,就被鲜卑人驯服了,是拓跋氏的重要组成力量,而王真,在乌桓人中,勇力能排前十,也是拓跋遵的得力爱将。
每每与杂胡作战之时,王真冲锋陷阵,斩获无数,立下一个又一个的功劳,是以他才放心让王真出战。
谁料,仅仅一个回合,就丧命于王愔之麾下一不知名的小将手里。
“拓跋遵,还要躲到何时?若不敢战,就直说!”
王愔之喝道。
“拿戟来!”
拓跋遵深吸了口气,猛的伸手。
他心知退无可退,如果退了,军心士气会受到重大打击,说不定今晚,就会有杂胡悄然离去,甚至径直投了王愔之。
毕竟草原汉子,最重勇武。
一个懦弱的首领,不配带领他们。
而且拓跋珪会如何处置他,尚是两说。
众将与一众谋士均是暗暗叹息,谁也料不到,在北国纵横无敌的鲜卑精骑,南下后竟然沧落到主将要去单挑的地步。
其实他们心里明白,此番如能斩杀王愔之,尚还好说,可若让王愔之逃了回去,或能振一振士气,但对大局并无裨益。
只能被活活磨死。
关键就是大旱,骑兵固然能跑,可跑回去也没有粮食,除非杀马。
通常草原民族,不到万不得己,宁可自己饿着,也不会杀马充饥。
两名亲兵抬着大戟,奉了上去。
大戟是仿造吕布的方天画戟打造,吕布是并州人士,而拓跋氏发家,始于刘琨私授雁门于拓跋猗卢,使之拥有了陉岭以北的肥沃土地,从此逐渐壮大。
而吕布的武勇也为代人所叹服,代人中,身强力壮者,会仿效吕布打造方天画戟。
“诸君无忧,待孤去取那小儿性命!”
拓跋遵哈哈一笑,倒拖着戟,策马疾去。
王愔之识得这一招,是关羽常用的倒拖刀,借着触地反弹之力,猛的抡起,可一击斩杀敌将。
戟虽然不是刀,但也有刃口,挥戟时,同样能起到劈砍之效。
“来的好!”
王愔之马走弧线,从大戟的另一侧,迎了上去。
他没必要去硬挡这一击。
桩功的本质,其实是入定,与佛门和道家的打座有异曲同工之妙,他站了四五年的桩,心性早已宠辱不惊,不会为扬名立万争一时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