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吹响号角。
杂胡来自于各个部落,互不统属,不过进兵的号角听明白了。
各自的头人一阵乱吼,领着骑兵轰隆隆冲杀而去。
单从个人来看,杂胡骑术精湛,身体随着马儿的颠簸作着轻微摆动,目如鹰隼,仅靠双腿足以控马,手头拈弓搭箭。
不过马蹄踏着松软的泥土,拨起格外吃力,战场上,泥块细砂纷飞,骑队冲锋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咴咴!”
突然一匹马儿发出惨叫,马脚折了。
硕大的身体轰然倒地,后面的骑士猝不及防之下,直直撞了上去。
“轰轰!”
又是数匹马撞飞,马上的骑士被甩出来,葬身于滚滚铁蹄的洪流当中。
“梆梆梆!”
一阵梆子响。
撼山营的战士们扣动扳机,数百枚弩矢激射而出,约有三分之二击中目标,阵前轰隆连响,一匹匹战马嘶鸣着倒地,背上的骑士被甩飞。
面对骑兵冲击,最妥当的战法便是射马。
高速驰骋的战马倒了,会对骑士带来巨大的伤害,不逊于直接命中。
不过后续的骑士纷纷控马,跃过尸体,继续冲来。
这倒不是他们想要拿命冲锋,实是角弓较软,弓体弹力不足,影响到射程,只能驰到近处,再施展引以为傲的骑射功夫。
其实他们也发现了地形非常不利,泥土松软,马匹的速度提不上来不说,还几乎没有腾挪包抄的空间,甚至要远离舰船,以免被船上的箭矢夹击。
战士们把弩抛下,拈弓搭箭。
敌骑越来越近。
又是梆子响。
“崩崩崩!”
一蓬蓬箭矢射去。
这一轮,因距离近,射翻了两百多骑。
之后又是一轮,杂胡们开始反击,箭矢钉在楯樯上,笃笃作响,少数自楯顶抛射,飞越而来,个别战士肩头中箭。
“杀!”
杂胡们果然按王愔之所想,并不主动去撞击楯樯,而是从颇为宽阔的通道中杀入。
“掷!”
一枚枚硫酸手雷砸去。
酸液四溅,剧痛难当,顿时人仰马翻。
撼山营的战士戴着口罩,冲上前,或枪刺,或用木棓狠砸。
随即闪身而退。
“掷!”
又有硫酸手雷砸出,招呼下一轮冲入的骑兵。
就见楯樯内,白烟滚滚,散发出刺鼻呛人的酸味。
那些杂胡有的捧着脸翻滚,有的发狂般的嚎叫,前方的混乱,阻碍了后方骑士的冲击,不得不向两边散开,却是进入了船只的射程,一枚枚劲矢射出。
与此同时,韩滔亲领的四十来条船,兜入了泡水当中,向着射程所及的骑兵射箭。
眼见后路被截,拓跋氏五千骑兵还好些,但杂胡肉眼可见的混乱起来。
杂胡虽名为杂,却是不傻,泡水再是浅窄,也有十到十五丈的宽度,人或者马,泅水渡河,速度很慢,在水里又不能张弓搭箭,更没法使用兵器。
从泡水泅渡是找死。
而汴水中有晋人的船只,往前冲,已经折损了近千骑,就算一鼓作气把晋人的楯樯阵冲垮,不知要搭进多少人命。
,他们南下,是就食,是抢劫发财的,不是来送死。
于是,纷纷向泗水奔去,待奔到岸边,翻身下马,人与马一起泅水渡河。
泗水可不比泡水,水量相当大,是淮水的重要支流,即便遇上干旱,水面也有数十丈宽,水深更是没顶。
泅渡泡水时,小心些,尚无碍,但是泅渡泗水,旱鸭子可遭了灾。
很多人在水里踩着踩着,突然一脚踏空,身子猛的一坠,水面覆盖了脑门。
“咕噜,咕噜!”
“救我,救我!”
杂胡们挥手,挣扎着求救。
有的看见身边有人,不管不顾的抱过去,两个人抱在一起相互挣扎翻滚。
水面,如煮开的饺子,沸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