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愔之行军,喜欢洒出大量游骑探路,通常十余骑,数十骑一组,均是精于骑射,遇上小股部队,进可攻,退可守。
一名游骑便来汇报:“督帅,仆探得,建康已谣言四起,人心惶惶,多传桓玄已经推进到朱雀桥外,禁军不断地逃亡,司马元显见势不能止,遂率军回宫城。
刘牢之参军张畅之率众袭来,大呼降者不杀,于是禁军四散奔逃,司马元显携张法顺骑马逃往东府城!”
“好,再探!”
王愔之点头。
那游骑上马离去。
……
新亭!
“王愔之来了?”
桓玄现出玩味之色,望向了身边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这正是王愔之从未见过面的同父异母弟,王昙亨。
自打三年前,王昙亨被送去给桓玄之后,桓玄就一直把他带在身边,随着王愔之势力高涨,兵力越发地雄厚,桓玄待王昙亨也越来越好。
不仅于江陵赐下豪宅,置美妾数十,还嫁了个庶妹给他。
王昙亨忙道:“仆深受南郡公大恩,无以为报,愿劝得阿兄投效南郡公!”
“嗯~~”
桓玄满意地点头,移目卞范之,问道:“王愔之带了多少人马?”
卞范之沉吟道:“约有一两万,怕是誓要捕杀相王父子,本来为报父仇,杀之无妨,但相王执政中枢,岂能死于私刑,南郡公应将父子二人收捕,明正典刑,以正国法,方为煌煌正道。
仆听闻太傅从事中郎毛泰与司马郎君不和,南郡公可调冯该部,与毛泰往东府城收捕相王父子。”
桓玄问道:“若恰逢王愔之引兵前来,不肯相让又该如何?”
卞范之道:“冯该曾戌守洛阳,大败苻丕,俘其太子苻宁、长乐王苻寿,后投奔主公,又是冯该追佺期及广,皆获而杀之,并追仲堪获之。
其人兵法韬略,皆为上上之选,且敢打敢战,若王愔之不识大体,可以忤逆为名,攻而破之!”
“好!”
桓玄点头。
道道军令下发。
冯该部约五千来人,接到调令,立刻挥往向东府城靠近,毛泰也收到桓玄的命令,毫不犹豫地率领部曲去往东府城。
建康城东,因位于钟山脚下,濒临北湖(今玄武湖),司马氏以覆舟山为中心,修建了乐游苑,风景优美,又有清溪环绕,故而高门显贵多于城外置地起宅。
譬如王愔之家,就有庄园位于燕雀湖畔,虽只三十顷地,可拿到外面,足以抵山阴吴郡三百顷地。
这就是天子脚下的寸土寸金。
大批军马隆隆调动,各家士族风声鹤唳,弓箭手与盾手攀上高墙,严阵以待,而高楼上,也站满了人。
谢混现年二十一,携妻晋陵公主,也站在自家的三层小楼上,看着一队人兵马,往东府城汇聚而去。
“夫郎,那边也来人了!”
晋陵公主伸手一指。
东南方向,又有一队队军马奔来,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且速度极快。
“必是王愔之的人马,相王父子,不论是桓玄,还是王愔之,必欲得之,没淮儿还得兵戎相见呐!”
谢混沉吟道。
“哎~~”
晋陵公主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相王父子执政,对于她们这类宗室来说,好歹还是司马家的天下,可换了桓玄或者王愔之执政,就不好说了。
可是家翁谢琰已经战死,陈郡谢氏再也没人能支撑起大梁,她一介女流,又能如何?
谢重家距离谢混家仅十来步的距离,父子几人也站在高楼上。
“哈,王郎来了!”
谢绚兴奋笑道。
谢重却是眉眼间,隐现不安之色,捋须道:“王郎……过急矣!”
谢绚迟疑道:“依阿父之意,王郎或与桓玄争斗?”
谢重点头道:“桓玄负海内之望,此次下都,实乃人心所向,而吾婿虽于剿灭孙恩中立有大功,但名望远逊于桓玄。
且刘牢之已降了桓玄,若合北府与荆州兵围攻,怕是吾婿危矣。”
谢绚沉吟道:“阿父,王郎应知分寸,不至于行那不智之事。”
“且先看着!”
谢重不置可否。
受桓玄之命,前来揖拿相王父子的毛泰也留意到了一支军队正快速接近,忙转头道:“冯将军,有外兵来了,可要摆开迎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