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日,卢循送来了军卒家眷,老老小小,共有五千多人,并表示不要粮食,交好的意图明显。
王愔之也不至于强给。
事实上,送走部分老弱妇孺,等于救了他们的命,毕竟广州湿热难耐,多疫病,壮年或许还能忍受,但老弱妇孺没几个能受得了。
而且对于卢循来说,既减轻了负担,又搏得了好名声,连同王愔之与当事人,可谓四赢,
不过麻烦也有。
很多人都已经配了妻室,如今原配回来了,得有好一番鸡飞狗跳。
下邳!
刘裕捏着朝廷诏命,沉吟不语。
“呵~~”
诸葛长民冷冷一笑:“相王过河拆桥,刚为他斩了孙恩,他就檄调将军入都,薅夺兵权,将军莫要理会。
如今镇北将军顿兵于溧洲,并无西击桓玄之意,桓玄亦明镇北将军之心,早晚东进,届时便是相王父子授首之时。”
“不可大意!”
臧熹却是道:“镇北将军陈兵不动,北府必生动荡,将军不宜孤悬下邳,当初相王表将军为下邳太守,是为剿灭孙恩,如今孙恩已死,合该挂印,辞去下邳太守,回归京口。
毕竟北府有事若将军不在,将来北府亦不会为将军所用。”
刘裕微凛,臧熹的意思很直白,朝廷变天在即,若此时还留在下邳观望,未来的北府军就与他无关了。
于是哈哈一笑:“北府正值危急之时,我岂能置身于外?此事无须考虑,不日我将领军南下。”
臧熹提醒道:“将军还是先修书一封与镇北将军为好,便言孙恩已授首,不必留在下邳,朝庭征召,不敢妄受,请求回京口,重归帐下听候调遣。
如今镇北将军进退两难,若得将军回返,必视为腹心!”
“好,拿纸笔来!”
刘裕心情大好。待左右奉上纸笔,便伏案书写。
诸葛长民又道:“王愔之不会错失良机,必举兵响应桓玄,甚至突袭建康,抢在桓玄之前擒杀相王全族为父报仇,如此一来,或受桓玄猜忌,怕是讨不得好。”
刘裕笔尖一顿。
诸葛长民的分析非常中肯,桓玄连殷仲堪与杨佺期都容不下,又如何能容得了拥兵数万,与王谢结成联盟的王愔之,又得好一番龙争虎斗了。
这正是我刘寄奴的机会啊。
数日后,信函到了刘牢之手上,刘牢之大喜,檄调刘裕回京口,于是,刘裕率部南归。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平儿满月当天,谢道韫前来出席,找到王愔之,问道:“贤侄打算何时去建康?”
王愔之道:“听闻刘牢之遣刘敬宣往桓玄处为质,桓玄任刘敬宣为谐议参军,并大摆筵席,隆重招待,还将珍藏的字帖名画拿出,让刘敬宣观赏。
随即自浔阳东进,现已抵姑孰,小侄明日便赴建康。”
谢道韫叹道:“汝父沉冤,终能昭雪,不过建康或将乱象丛生,请贤侄念及苍生无辜,只诛首恶,匆要伤及旁人!”
王愔之郑重道:“小侄谨记谢夫人教诲!”
谢道韫又道:“贤侄在建康报了仇之后,匆离,一待局势稍有安定,妾会跑一趟建康,盖因王郎很可能要离任了,会稽还须由自己人来接掌。”
其实王愔之属意禇炎之。
禇炎之虽然谈不上大才,但做事井井有条,堪以守成,不过禇炎之的短板和他一样,都是岁数较小,名望不足。
谋会稽内史绝无可能,那么,退而求其次,能否谋到钱塘令呢?毕竟他的家业大部分在钱塘,有自己人当县令,会少了很多麻烦。
于是,把这个想法告之谢道韫。
谢道韫沉吟道:“朝局动荡,谁也不敢说一定会怎样,妾只能说尽力而为。”
“有谢夫人此话足矣!”
王愔之深深一揖。
……
次日一早,王愔之领四幢骑兵、弓枪兵与鸳鸯阵各三幢,府兵两千,各带部典一名,计两千,虎啸营三幢、撼山营三幢与无当营,从屯田兵中征发辅兵五千,匠作营与健保营一千五,及其僚属,合计两万三千三百人,全员乘驴骡,战马空跑,浩浩荡荡向建康开去。
途中不断收到建康的消息,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桓玄于姑孰大破司马尚之,将之俘获,西府军成为了历史。
从钱塘到建康,过路吴兴,经义兴南下,全程约六百里,割鹿军以日行百五十里的速度,于四日后抵达建康城南。
“督帅,刘牢之还在溧洲,寸步未动,而桓玄水陆五万余众,已进抵新亭(今南京雨花台区软件大道一带,卫玠葬于附近),司马元显大骇,弃州登岸,率师回守国子学堂,随即却又挥师宣阳门外扎营。”
徐道覆急来汇报。
新亭是建康南部重要的军事堡垒,距离建康仅十二里,地处都城西南交通要道,濒临大江,从东北至西南,山势有有三个环形山岭,曲直相衔,堪称卧虎藏龙之地。
“呵呵,司马郎君乱了分寸,莫要理会桓玄,加速行军,直趋东府城!”
王愔之呵呵一笑,就猛一挥手。
全军急速而行。
渐渐地,建康在望。
“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