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凝之的表文没几日就呈上了司马道子案头。
“哼!”
司马道子气愤的将表文狠狠掼在地上,大怒道:“狼心狗肺的东西,孤表他为安东将军,散骑常侍,就这样回报孤?”
王凝之惧内,完全听谢道韫的,在表文中,先说北府军因有劫掠山阴的恶行在先,故构陷之词不足为信,又请求朝廷复沈劲故事,允苏荃、韩滔等积年老贼戴罪立功,以解除宗族禁锢。
“荒谬!”
司马元显也冷声道:“沈充虽随王敦谋反,但旋即平乱,且琅玡王氏未因王敦见诛,故而朝廷放松了对吴兴沈氏的禁锢,给了沈劲一个机会。
可那些贼寇又是什么人?”
这话的潜台词是,苏荃、韩滔之流,是地道的失败者。
而沈充虽然见诛,但吴兴沈氏根深蒂固,并未因沈充之死消亡,在吴兴、义兴两地,仍有不斐的号召力。
因此沈劲自领五百部曲戌守洛阳去送死,朝廷也顺势放开了对吴兴沈氏的禁锢,不过只是口头上放开。
迄今为止,吴兴沈氏在朝中也没有任何根基,以致于投靠了王愔之和禇爽,借徐道覆起兵作乱之机,捞了个义兴的县令。
从这一点上,苏荃、韩滔等老贼的价值就不如沈劲。
但更恶劣是,这些老贼投效的是王愔之,形同于王愔之的部曲、家将,将来随着王愔之名位的抬升,若赦免了他们的罪孽,他们也会步步高深。
这不等于便宜了王愔之么?
所以父子俩才会这样愤怒。
“相王,司马郎君!”
张法顺却是匆匆趟入殿中,奉上一份表文道:“桓玄上表,请求下都讨伐孙恩!”
司马元显一把夺过,展开看去,顿时面如铁色!
司马道子也看了看,便道:“法顺如何看待?”
张法顺道:“桓玄实欲观衅而进,不可姑息,但亦不可过火,以免桓玄狗急跳墙,眼下还是应先剿灭孙恩,以振声威,再择机铲除刘牢之与王愔之。”
“哦,说来听听?”
司马道子追问。
张法顺作为谋士的招牌动作来了,捋着胡须,微微笑道:“由朝廷下诏,命桓玄解严回镇,并下诏征广州刺史刁逵和豫章太守郭昶之勤王。”
刁逵大名鼎鼎,刘裕曾轻狡薄行,欠刁逵社中积存之款三万,违时不还,执而徽焉,后王谧替刘裕还了债,遂得释放。
“嗯,那王凝之的表章呢?”
司马道子沉吟道。
张法顺道:“留中不发!”
“也罢!”
司马道子伸手狠狠虚握了一下,似乎要把桓玄、孙恩、刘牢之、王愔之之辈统统捏死。
“句章急报!”
这时,又有人匆匆而来。
“什么?”
司马道子心里一惊。
那人道:“句章太守刘裕告急,孙贼出海,直奔海盐而去,他已率部北上,但兵少力寡,请朝廷征调兵马围剿!”
“可恨!”
司马道子抚着额头,有种心力交猝的感觉,桓玄这头还没摁下去,孙恩又跳出来了。
这天下怎么了?
反贼何其之多?
司马元显忙道:“阿父,前次能击退孙恩,刘裕也立有功劳,今趟若再立大功,不妨重赏,示以恩泽,或能令他改投朝廷!”
司马道子点头道:“此言甚是,不过刘裕只有数千兵马,未必是孙恩之敌,再者,海盐与钱塘仅一江之隔,王愔之若出兵,怕是就没刘裕的事了。”
司马元显狠声道:“阿父可使朝廷下诏,令王愔之勘察军中与贼寇勾结之辈,不得妄动,他若出兵,便是抗旨!”
“也罢,孤给了刘寄奴机会,且看他运道如何!”
司马道子一振衣袖。
有吏员奉上纸笔,于是伏案书写。
……
“呵,相王看中了刘寄奴,可笑之极!”
数日后,王愔之捏着朝廷让他甄别军中细作的旨意,冷笑道。
徐道覆笑道:“既然如此,督帅不如给刘寄奴一个机会。”
“孙恩大军虽薄城,但刘寄奴亦有数千北府锐卒,胜负尚难料,依复堂之意,北府军竟会不敌孙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