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愔回了山阴,立刻把这好消息告之顾氏母女,贺江梅欢欣雀跃,羞羞地脸红了。
顾氏更是眸中绽现出难以置信之色。
这确实是个意外之喜,顾恺之不仅不再反对爱女的婚事,甚至还应允派遣水军过来保护庄子。
这对于她,无疑是个最好的结果,毕竟没有谁愿意和宗族决裂,甚至反过来,与宗族的关系更加紧密了。
虞家!
“长康公与王愔之出了城一趟,再未回返?”
虞啸父紧紧拧着眉心。
“是啊,城外空旷,几无人烟,仆不敢缀后,只在东门一带候着,一个多时辰过去,王愔之带着人马回来了,未见长康公与随行部曲。”
一名部曲道。
自打顾恺之进了山阴,各家士族就派人盯着,这位主,可是他们特意请来,对付王愔之的一把刀啊。
顾恺之名声极大,是永和年间,那帮名士仅存不多的硕果了,你王愔之刀子硬,我们不和你玩刀子,改玩嘴皮子。
你再狂悖无礼,也不敢不给顾愔之面子吧?
可是出了城再未回返是怎么回事?
“莫不是回吴郡了?”
虞亮忙问道。
“仆不知!”
那部曲摇头。
“王愔之回了哪里?”
虞啸父突灵光一闪,问道。
那部曲道:“回了贺家宅子,仆就来向郎主汇报了。”
“不好!”
虞啸父面色一变:“赶紧拾掇拾掇,你我父子先避一避!”
“阿父,为何要避?”
虞亮懵然道。
虞啸父急道:“王愔之一直在外奔波,暂时顾不得我家,可毕竟是我家开门放北府军进城,以其睚眦必报的性子,岂肯干休?岂会干休?
而长康公突如其来,他岂会猜不到缘由?
若为父所料不差,至迟明日,王愔之就会带兵攻打我家!“
“他怎么敢?”
虞亮慌道。
虞啸父冷笑道:“当初他初入阳羡,就带兵围攻一户姓朱的豪强,强令部曲将朱氏父子砍成肉泥,此谓交投名状。
倘若王愔之逼迫我家部曲交投名状,你说他们敢不敢杀了你我?”
“这……”
顿时,虞亮面如土色。
他家在山阴也就数百部曲,哪里是王愔之的对手?
恐怕更大的可能,还是部曲们为活命,向自己刀兵相向,交了投名状,乖乖的追随王愔之。
好狠!
“郎主,大事不好,宅子被围住啦!”
说话间,有典计跌跌撞撞来报。
这话刚落,外面便有喧噪声。
“虞啸父,出来受死!”
“虞啸父,出来受死!”
其中夹杂着矛杆击地和刀鞘击盾的声音。
“阿父,跑不掉了啊!”
虞亮腿一软,差点跌倒。
“先上楼看看!”
虞啸父强行摁下内心的惧意,与虞亮登上高楼。
放眼一看,倒吸了口凉气。
他家的宅子有二十来顷大小,此时被数千兵马团团围困,人人顿兵大呼虞啸父出来受死。
正门外,王愔之一袭明光铠,手持马槊,控马勒缰。
自家部曲面如土色,持兵器的手都在颤抖。
“阿父,投降或还有一条生路啊,王愔之未必敢杀我们。”
虞亮带着哭音道。
“且等等,且等等!”
虞啸父双手连连下压,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郎主,快……快看,魏家和孔家的门开了!”
老仆突现出惊喜之色,结结巴巴道。
这两家都不太远,就见侧面相继打开,各有一辆牛车在部曲的护拥下驶来。
“我家有救矣,魏孔二家已着人来援,传令下去,勿要轻动刀兵,也不准私自开门!”
虞啸父绝处逢生,扯着嗓子大喊。
一众部曲也纷纷松了口气。
两队车马于巷外汇合,渐渐驶来。
“停下!”
有兵卒挥矛拦住。
“放肆,此乃魏家郎主与孔家郎主,速速闪开!”
有部曲色厉内荏地喝道。
王歧手按剑柄,踏前一步,冷声道:“督帅有令,冤有头,债有主,与诸家无关,不得放任何人私入!”
魏该从车里下来,和颜悦色道:“请这位小将军去通报一声,就说魏氏魏该与孔氏孔貵拜访。”
“你去!”
王歧略一迟疑,挥了挥手。
一名军卒撒腿跑去,没一会,回来道:“督帅有请魏公与孔公,兵马不得带入。”
孔貵嘀咕道:“简直是欺人太甚,我俩不带部曲,岂非自投罗网?”
“带与不带有何区别,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