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尪劝道。
“罢了,鸣金!”
卢循也知兵败,猛一挥手。
“咣咣咣!”
杂耳的铜锣声敲响。
前方作战的士卒,如潮水般退却。
却是突有蹄声炸响,一列列骑兵从巷道中冲杀而来,倾刻间,退兵变成了溃败。
段谷合一马当先,迫切需要表现自己。
“去死!”
马槊猛的朝一名溃军的后背扎下。
“啊!”
伴着凄厉惨叫,那溃军被刺穿后背,挑了起来。
段谷合槊杆一抖,扔进了前方的溃军当中,砸倒了两人。
“杀!”
段谷合挥槊前指。
身后蹄声隆隆,骑兵一涌而上,有拿槊刺,有拿刀砍,尽情收割着性命。
“不好,弓弩手接应!”
卢循面色大变。
一队队弓弩手调上前,接应溃军。
“当当当!”
身后传来钟磬声响。
各骑追出两百来步之后,纷纷勒马驻止,大声说笑。
唯余地面那七零八落的尸体。
有戴口罩的辅兵推着车辆出来,打扫战场。
将兵刃、弓矢、盾牌收集,披甲的则把甲剥下,有辅兵贼溜溜溜的眼睛四处一扫,在尸体的衣兜里,摸出十余枚铜钱。
正当喜滋滋的要往怀里揣,突然脊椎尾骨,有一股寒气升起。
再一看,自家的将官正冷眼瞥着他,马鞭一指:“放上去。”
“噢!”
那辅兵心里骂骂咧咧,不情不愿地把铜钱扔上车,再往光溜溜的尸体上,倒上一蓬石灰。
毕竟城池空间有限,王愔之不可能把敌方的尸体带进城池,天气又炎热,尸体不处理,一时三刻就会腐烂。
生石灰沾上鲜血,释放出大量的热量灭杀细胞活性,每一具尸体上方,都是白烟滚滚。
卢循看的急火攻心,却是无可奈何。
丘尪也是两眼发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好一会,才道:“将军,不如将全军休整一番,再从三面围攻。
仆观守军,也才数千人,而我军以数万大军三面夹攻,敌岂有不溃之理?
兴许还能一鼓作气,尾随溃军涌入城门,大局定矣。”
卢循现出了挣扎之色。
这都是血淋淋的本钱啊!
魏晋南北朝,兵为将有,他在吴郡搞来的人马,默认是他的,让他拿精锐去和王愔之拼,胜又如何?
可是左右两侧,均是喊杀震天。
显然攻城已经进入了白热阶段,如果此时自己逡巡不前,再大的功劳也会抹平。
于是道:“全军进食进水,一个时辰后,从东、北、西三面同时攻击!”
“诺!”
有亲兵去传信。
营中顿时怨声载道。
六月份,副高脊线稳定于长江和钱塘江之间,正是一年中最热之时,尤其还是午后。
按王愔之估计,百页箱温度没有四十度,也有三十七八度了。
而体感温度还要上浮二十到二十五度。
至少是六十度的高温,地面都被阳光晒成了灰白色!
人在六十度的高温下作战,还要披甲,体力消耗是平时的数倍以上,所以短短一个时辰的短兵相接,双方都换了三拨生力军。
天气太热,吃不消。
不过随卢循军的老弱妇孺却不怕晒,他们宁可晒的口干舌躁,昏昏沉沉,也不想被驱赶上阵送死啊。
唯今只盼对面的朝廷守将能守住,这样,就不用自己去填濠了。
其实王愔之营中也有怨气,但不明显。
毕竟他是守方,进攻的主动权掌握在卢循手里,卢循不来攻,大家就能躲在阴凉处。
而且王愔之对割鹿军的掌控,也非卢循能比。
健保营出动,把一名名受伤或战死的兵卒担入城墙里的卫所,又有辅兵,运来一车车的凉盐水和干烙甜饼。
饼加了大量的白糖,军中极其爱吃,糖又可以快速补充体力。
将士们一手大瓢,一手干饼,啃一口,再饮一大口盐水,直呼痛快。
“咚!”
“咚!”
“咚!”
远处,又有战鼓檑响。
“尔母,又来了!”
“他娘的,非杀他个痛快不可!”
割鹿军将士们,听着鼓声大怒!
纷纷从阴影处出来,互相帮持着披甲。
王愔之站在高处,就看到卢循军几乎倾巢出动,分为三股,注入东、北、西三面战场。
“卢循孤注一掷了,若是再败,怕是无胆来攻北城。”
薛银瓶淡然道。
王愔之晒笑道:“这才是将对将,王对王的打法,倘让他驱老弱妇孺上阵,十换一都不值。”
薛银瓶叹了口气道:“若是各家都能如郎君般御敌于城门之外,又何须打的如此辛苦?”
“无非是皆为门户私计罢了,不必理会,贼兵上来了!”
王愔之摆了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