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雪的声音,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战栗,回荡在死寂的养心殿中。
萧承湛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滔天的恨意与悲恸。
母后……
他的母后……
那个温柔地抱着他,教他读书写字,告诉他要敬重皇兄的女人……
竟然是死在眼前这个疯妇的手中!
“你……你这个毒妇!”
他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朕要杀了你!朕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嘶吼着就要朝御阶之上冲去。
“皇上!”
沈知夏却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她的力气不大,但那份冷静,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萧承湛挣扎着,回头,通红的眼睛里满是血丝与不解。
“姐姐!她杀了母后!她杀了母后啊!”
“我知道。”
沈知夏的声音,依旧平静的可怕。
她看着萧承湛,一字一句地说道:“血债,需要血偿。”
“但不是现在。”
“更不是用你的命,去换她那条不值钱的烂命。”
萧凌雪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更加扭曲了。
“说得好。”
她抚掌,姿态优雅地仿佛在欣赏一出绝妙的戏剧。
“只可惜,你们没有这个机会了。”
“沈知夏,你以为你进来,是来质问我的?”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怜悯与嘲弄。
“不,你是来陪葬的。”
“陪着我这两个好侄儿,陪着那个老不死的太后,一起下地狱。”
她的话音,冰冷而恶毒。
可沈知夏,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她的心,早已在方才那两番问答中,被凌迟得体无完肤。
痛吗?
痛。
痛到四肢百骸,都像是被浸泡在极寒的冰水里,连骨髓都冻结了。
可越是痛,她的头脑,就越是清醒。
沈知夏缓缓地,勾起了唇角。
那抹笑意,清冷,绝美,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寒意。
“大长公主。”
她换了个称呼。
“你有没有想过,你口中这个即将属于你的江山,为什么……会这么安静?”
她又提起了这个问题。
萧凌雪的眉心,不耐地蹙起。
“我说了,我的人,已经掌控了全局!”
“是吗?”
沈知夏轻笑一声。
“十万黑甲卫,的确声势浩大。”
“可你别忘了,大宁的军队,不止这十万。”
“西山大营的九万京畿卫,被你的三万私兵牵制在城外。”
“城中,还有五万御林军。”
“就算你用禁军将他们分割包围,困于军营之中……”
她的声音,微微一顿,那双清亮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心。
“……但,困兽,犹斗。”
就在她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
“杀——!”
一声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仿佛平地惊雷,骤然从皇宫之外传来!
那声音,初时还很遥远。
可不过眨眼之间,便如同燎原的野火,汹涌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朝着皇宫,疯狂的席卷而来。
刀剑相击的铿锵声。
将士们悍不畏死的怒吼声。
养心殿内,所有人的脸色,都在瞬间变了。
萧承湛和太后,是震惊与茫然。
而萧凌雪,则是惊怒交加!
“怎么回事?!”
她厉声喝问。
“外面是什么声音?!”
沈知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听起来……像是你的好梦,要醒了。”
“你闭嘴!”
萧凌雪猛地指向沈知夏,脸上的优雅与从容,再也维持不住。
她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些许慌乱。
“不可能!本宫的人已经封锁了所有军营!御林军根本不可能冲出来!”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沈知夏的声音,轻飘飘的,“你太自负了。”
“自负到,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毫无忠诚可言。”
“你以为用利益就能收买所有人,却忘了,这世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做‘风骨’。”
“住口!我叫你住口!”
萧凌雪被彻底激怒了。
她再也无法忍受这个女人用那种看透一切的眼神看着自己!
“陶宇!”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给本宫杀了她!”
“现在!立刻!马上!”
一直侍立在殿门旁的陶宇,闻声,眼中寒光一闪。
“是!”
他应声,毫不犹豫地抽出腰间的佩刀,大步流星地朝着沈知夏走去!
刀锋,在灯火的映照下,泛着森冷的寒芒。
“姐姐小心!”
萧承湛惊呼出声,想也不想地就要挡在沈知夏身前。
太后更是吓得惊叫一声,几乎要晕厥过去。
沈知夏却一把将萧承湛拉到了自己身后。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惧色。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手持屠刀,步步紧逼的男人。
她的眼神,平静的,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陶宇的心中,莫名一凛。
但他没有丝毫犹豫,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大刀。
“死吧!”
他怒吼着,用尽全力,朝着沈知夏的头顶,狠狠劈下。
千钧一发之际!
“铛——!”
一道破空之声,骤然响起。
紧接着,一道黑色的影子,如同鬼魅一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沈知夏面前。
那人手中,一把造型奇特的短刀,精准无比地格挡住了陶宇势大力沉的一刀。
火星四溅。
金石交击之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陶宇只觉得虎口一麻,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竟被震得连连后退了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