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此人表面是清流。
实则暗地里利用职位之便大肆敛财,将两淮盐场搅得一团乱也是事实。
据骆峋所知。
先帝任用高敬璋为首辅,是为父皇今后有人可用,当时高敬璋也尚为清明之人。
直至元隆五年。
父皇需借高敬璋之流推行新政、重开海禁,其洞察圣意后作风便开始变了。
到元隆十七年。
新政完成,海市完全恢复商贸。
高敬璋卖官鬻爵,雅贿洗银,其贪墨恶行渗透至军费、司法、田产等多处。
父皇这两年明面上对高敬璋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则早在为扳倒高敬做准备。
上个月淮安府清江浦水渠暴雨决堤,知府的折子今日下午才到父皇手上。
报称此次决堤毁漕船百艘,淹死役夫数百,另有洪水倒灌皇祖陵,究其决堤原因或为高氏门生克扣工料。
父皇大怒不止。
让骆峋来看,若无意外此事便极可能成为父皇铲除高家父子的引火线。
至于高家小姐私藏东宫之物这件事,骆峋当初没瞒,现今也不打算瞒。
非他有失君子风度,不顾及高家小姐清誉,而是事关高家不能轻拿轻放。
且此事本身性质恶劣。
那高家姑娘却非但不知悔悟,反想借此挑拨他与槛儿,骆峋不喜。
槛儿见太子同她说了几个字,眼神就深了许多,知道他是联想到正事上了。
她便不作打扰。
从他手里拿过那本民间轶文看。
骆峋事情想得差不多了,思绪被旁边几不可闻的翻页声完全拉回来。
看看她白净的侧脸,骆峋问:“那人说帕子是孤赠她的,你当真不曾误会?”
槛儿转过头望着他,目光甚是清明。
“没有。”
不想他误会,她放下书很是郑重其事道。
“我虽不知三年前的殿下是何模样,但我知道您是君子,是明智之人。
我相信殿下,并不仅是因为您待我好,更因为您原就不欺暗室,不愧屋漏。”
好一个不欺暗室,不愧屋漏。
骆峋想说他并没有她口中这般光明磊落,为储者,光明磊落是成不了事的。
但看着她明亮的眼,骆峋按下了这些心思,意味深长道:“你倒了解孤。”
槛儿抱住他,声音黏黏糊糊的:“不是了解殿下,妾身是亲眼看到的。”
骆峋由她又抱又蹭。
鼻腔里发出一声不明意味的轻哼。
槛儿转而道:“您要跟陛下说吗?没别的意思,就是我和高小姐的谈话娘娘那边的人估计已经报给她了。”
骆峋将帕子扔到床头小几上,“若报给陛下,你可会怕将你牵扯进来?”
“不怕。”
槛儿枕到他肩头,实诚道,“妾身又没犯错,反倒将您的帕子拿回来了。”
“嗯。”
骆峋假作沉吟。
“有功,当赏。”
槛儿仰头问:“什么赏?”
骆峋拿指腹蹭了蹭她的脸颊,下一刻翻身将人放到榻上,倾身覆上去。
“这种赏,要或不要?”
槛儿的脸被他的鼻息本能地染上一层桃粉:“说着正事儿呢,您怎么就……”
骆峋亲亲她的脸颊,又在她的唇上碰了一下,嗓音低低的:“要不要?”
槛儿想捂脸。
被他按住了手。
她忍不住想,其实在榻上不说话有不说话的好,明明起初行事都要熄灯。
这会儿倒调戏起人来了。
活过一辈子的槛儿不服,半推半就地翻到他身上,颠龙倒凤不外如是。
骆峋的一句“放肆”在喉间打了个转,随着一声低喘变成:“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