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魏家(1 / 2)

娇姝 甜糯 5089 字 1个月前

第032章魏家

闻姝在院子里等了好一会,坐立难安,等得她要没耐心了,千留醉才推门走了出来。

“千公子,如何了?”闻姝慌忙上前,期待地看着千留醉。

千留醉看看她,又看看其身后的沈翊,摇了摇头,“王妃,在下医术浅陋,治不了兰嬷嬷。”

“怎么会?”闻姝脚步踉跄了下。

沈翊扶住她,“别急,他医术不行,咱们再请别的大夫。”

千留醉瞧见闻姝苍白的脸色,倒没反驳沈翊的话,“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或许有人能治兰嬷嬷。”

要是能寻到灵兰族人,说不定还有救。

但他答应了兰嬷嬷保守这个秘密,所以只能三缄其口。

千留醉目光凝在闻姝面上,谁能想到,让天下诸人遍寻的灵兰族圣女,竟会改头换面成为大周永平侯后宅一个平平无奇的庶女。

若是被旁人晓得闻姝的身世,怕是乱世将起。

永平侯倒是个英雄豪杰,敢赌一局这么大的,一个不小心,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闻姝深吸了一口气,红了眼圈,但不好意思当着千留醉的面落泪,只好匆匆低头,“我去瞧瞧嬷嬷。”

闻姝进了屋,千留醉走近沈翊。

沈翊面容严肃,看着千留醉,显然知道他有话想说。

“你知道她的身世不一般吗?”千留醉的声音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

沈翊拧眉,“兰嬷嬷和你说什么了?”

这世间知道闻姝身世的除了永平侯,就只剩下兰嬷嬷了,但沈翊一直没想过去问兰嬷嬷。

千留醉摇头,“我不能说,但她的身份太特殊,来日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当初灵兰古国是怎么灭国的?灵兰族圣女又是怎么死的?往后闻姝很可能重蹈覆辙。

而沈翊现在连杀母之仇都还没报,想要护住闻姝不容易啊。

沈翊嗓音森冷:“想要她,得问我答不答应。”

永平侯并未告诉他闻姝的身世,今日千留醉说不说,他也不在意,他已经认定了闻姝是他的妻,不管闻姝背后藏着多大的秘密,谁想动闻姝,都得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

千留醉轻叹了一声,拍了拍沈翊的肩,“若是你.们能度过这一关,这天下必能柳暗花明。”

他说完这句话就背着手走了,陡然知道这么大的消息,他也得回去消化消化。

沈翊单手攥拳,擡眸望向屋内,千留醉自幼闯荡江湖,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见过,连他都对姝儿的身世那般惊讶,姝儿到底有什么来头?

一个女子真能颠覆天下吗?

屋内,闻姝看着兰嬷嬷,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嬷嬷,我还是给您请太医吧,说不定太医会有法子的。”

兰嬷嬷拉着闻姝的手拍了拍,“姑娘,别折腾了,我自个就会些医术,我行将就木,枯木难春,这是天命,谁都无法阻拦。”

“我不要,”闻姝泪眼朦胧地说:“嬷嬷,我还小呢,您怎么舍得我?”

难道她获得了新的依靠,旧的依靠就要离她而去吗?

好不容易才让兰嬷嬷过上好日子,还没来得及让她享福,怎么能……

“姑娘别哭,我还死不了,最少也还能陪你两年,”兰嬷嬷慈爱地抚摸着闻姝的脑袋,“看着你出阁,和王爷琴瑟和谐,嬷嬷没什么不放心的。”

兰嬷嬷平生只有两愿:一是回到族中,二是养育闻姝平安长大。

一愿是永远无法达成了,二愿现如今看着闻姝和沈翊感情甚笃,便算是达成了。

泪湿锦帕,闻姝扁着嘴角说:“您还没瞧见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是要喊嬷嬷祖母的。”

兰嬷嬷笑了,“好,我再撑两年,等着姑娘的子嗣。”

兰嬷嬷面对死亡格外坦然,闻姝却没她这般看得开,连着好几日心里都揣着事,夜里头改为她难安枕了。

沈翊磨破了嘴皮子,安慰,哄着,劝着,收效甚微,最后还是兰嬷嬷和闻姝又谈了一次,才叫闻姝稍稍平静下来。

生老病死,是人世间最大的无奈,总怕未来某一天失去,不如怜取当下。

闻姝便极尽所能,尽量满足兰嬷嬷所求,山珍海味捧到兰嬷嬷跟前,带着兰嬷嬷外出见见新奇事。

其实兰嬷嬷活了大半辈子,已不在意这些,只不过是想让闻姝宽心罢了。

转眼就到了中元节。

中元节是祭祀祖先的大日子,闻姝依言做了荷花酥供奉到沈翊母亲牌位前,又回永平侯府给娘亲上了香。

说起来,她和沈翊也当真是可怜,两个人都凑不出一对父母,仲秋过年这样团圆的日子,过得还不如清明中元忙碌。

中元节次日,徐音尘终于回到定都,连家都没回,就来了燕王府,和沈翊在书房交谈到夜幕降临才离开。

闻姝本想留他在王府用晚膳,可徐音尘说:“多谢王妃款待,只是臣许久不见如黛,心里惦记着,归心似箭。”

瞧见两人感情这样好,闻姝只有高兴的,“好,那我便不留你了,快些回去吧。”

徐音尘离去,闻姝担忧地仰头看着沈翊,“明日可有把握?”

沈翊牵着她的手去用晚膳,“不必忧心,已万事俱备。”

“好,等你的好消息。”闻姝不忧心是不可能的,朝堂争斗,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沈翊若没一击即中,很可能被魏家颠倒黑白,毕竟魏家也没少做这样的事。

魏家在大周只手遮天,有时连皇帝都要看他们的脸色。

翌日,闻姝起得很早,给沈翊整理好朝服,送他到门口。

今日之后,就和瑞王正式拉开了夺嫡之争。

谁输谁赢,犹未可知。

闻姝昨晚没睡好,但现下也睡不着,她用过早膳就在看近日府里囤粮的账簿,罗管家在城外辟出一个庄子作米仓,已经买了不少粮食,施粥也用了不少,城外难民已多到无处下脚了,也不知为何京兆尹不管,这么多的难民,总不可能不知道。

月露端了杯花茶进来,说道:“王妃,周夫人求见。”

“哪个周夫人?”闻姝合上账簿。

月露说:“周羡青周大人的母亲。”

竟是周羡青的母亲,闻姝还是年初王府设宴时见过,她瞧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能待客,才道:“请到花厅,不可怠慢。”

周羡青的父亲在官场上建树不多,到如今也才是七品的御史台主簿,可以说在定都是毫不起眼的小官,但周家待沈翊有葬母之恩,因而王府设宴也请了周家。

闻姝到花厅时,周夫人忙拘谨的起身行礼,闻姝笑着扶起她:“周夫人不必多礼,快坐。”

周大人官职低微,周夫人也不像定都贵妇,只作寻常妇人打扮,穿着的青色褙子半新不旧,看着比同龄人苍老不少,发髻上只别着一支银簪。

“娘娘,今日老妇冒昧打扰了。”周夫人看着王府处处气派,有些忐忑,她本不想上门,也是犹豫了许久才来。

闻姝从丫鬟手中接过茶盏,递到周夫人手边,温柔笑道:“夫人不必拘谨,从前周家待王爷有大恩,如今小周大人又在王爷麾下做事,咱们合该常来常往。”

“劳娘娘玉手。”周夫人见闻姝这般温和,悄悄地松了口气,接过茶盏。

闻姝见她喝了一口茶,才不紧不慢地问:“夫人到访,可是家中有了难事?”

周夫人放下茶盏,说:“也不算难事,是老妇那不听话的儿子。”

“小周大人青年俊杰,年纪轻轻就入朝为官,能有什么事劳夫人忧心?”闻姝也好奇了,周大人没纳妾,周夫人只生了周羡青这么一个儿子,这样和睦的家族,应当无需发愁才是。

周夫人犹豫了片刻,说:“也不怕王妃笑话,他老大不小了,老妇想着给他寻摸一门亲事,可他如何也不肯,老妇发愁,知道他最听王爷的话,想请王爷帮忙说说他。”

闻姝了然,原来是为着周羡青的婚事,说起来,周羡青比沈翊还年长一岁,早该成亲了。

周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周夫人想必也盼着抱孙儿,着急也是情理之中。

闻姝问:“小周大人可是有了心仪的女子?”

“就是这难办呢,他说有心仪的女子,我说上门提亲,可他却不肯告诉家中那心仪的女子是谁。”周夫人去年就想给周羡青寻摸亲事了,虽说周家门楣不高,可周羡青高中探花,还是有不少好亲事递了想结亲的意思,但周羡青一个都不要。

周羡青竟有心仪的女子?闻姝可从未听说过,既然有心仪的女子,为何又不愿上门提亲呢?

周夫人开了口,后边也就不拘束了,“也不晓得王爷可知他心仪谁家姑娘,不管是谁,只要他乐意,那姑娘乐意,我们是绝不会阻拦的。”

闻姝说:“我倒不曾听说,周夫人莫急,待王爷回来我向王爷打听打听,如今小周大人前途似锦,兴许他是想等再往上升一升,风风光光迎娶那姑娘。”

周家门楣不高,难道周羡青是心仪哪家高门贵女?怕自己高攀不上,这才不好意思张口。

“理是这个理,可他也不小了,老妇看着别人家的的孙儿,心里也想得紧。”周羡青是周家独苗,自然盼着他早日开枝散叶。

“夫人说的是,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乃人之常情,”闻姝笑着,把点心往周夫人那递了递,“夫人尝尝这酸枣糕,吃着很是开胃。”

周夫人尝了一块,赞不绝口,“是了,夏日吃很合适。”

她喝了口茶,视线忽得瞥到闻姝腕间,目光顿了顿,“王妃这镯子……”

“怎么了?”闻姝擡起手,露出皓腕间悬着的玉镯。

周夫人凑近了瞧,才道:“没错,果真是曲夫人生前戴着的镯子,王妃与王爷感情当真是好!”

闻姝看着玉镯愣住,手指抚摸着玉镯上荷花的纹路问,“夫人是说,这是王爷母亲生前戴过的镯子吗?”

“是啊,”周夫人点头,“曲夫人日日戴在腕子上,不会认错,这是曲夫人母亲传下来的,曲家的传家宝呢,当年那场大火来的突兀,怕是王爷也只剩下曲夫人这镯子一个遗物了。”

沈翊叮嘱过周羡青,不让周家在外人面前提及那场大火,怕给周家惹来祸事,但王妃不算是外人,周夫人也就没瞒着。

这镯子竟是曲家的传家宝,亦是四哥母亲唯一的遗物,可四哥却没提过分毫,闻姝心里头如压了块巨石,沉重地喘不过气来,四哥待她,远比她想的要好得多,这样贵重的物品,轻易送了她。

直到送走了周夫人,闻姝坐下来,还是捧着镯子发呆,后知后觉,四哥的情意,怕是并非他口头说的那般轻松。

不知怎的,她此刻特别想见四哥,往屋外瞅了好几眼。

但沈翊此刻正在朝堂上,自然不会出现。

今日是大朝会,凡五品以上的官员皆得到场,朝堂上百官肃穆,殿内冰鉴陈列,在暑热难耐的七月里头,竟还觉得有丝丝寒意。

顺安帝在龙椅上坐了一个上午,有些累了,给康德成使了个眼色,康德成手执拂尘说道:“诸卿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一般说完这句话,差不多就该退了,可今日,退不了。

“臣,有本启奏!”徐音尘出列,他是户部六品的主事,本没有资格参加大朝会,但他刚跟着户部侍郎从外巡查税粮回京,今日是跟着户部侍郎觐见顺安帝,虽然刚才根本轮不着他开口,现下陡然出声,吸引了一众目光。

瑞王与燕王身为皇子,并列站在御阶下,瞧见开口之人是徐音尘,瑞王瞥了眼燕王,莫名有些不安。

“徐卿有何事?”顺安帝来了兴致,徐音尘是近些年最年轻的状元,顺安帝对其还是颇为看重。

徐音尘跪下,双手呈上奏章,“臣要参与镰州知州魏宗欺压百姓,强征税粮,致使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此话一出朝野哗然,众朝臣面面相觑,心里替徐音尘捏了口气,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头次上朝,竟敢参魏家之人!

“放肆!”顺安帝还没说什么,瑞王就急不可耐地站了出来训斥徐音尘,“朝堂之上,岂容尔等信口雌黄!”

魏宗可是魏皇后的幼弟,他要称一句小舅舅,怎可能让人诋毁魏宗。

瑞王对着顺安帝道:“父皇,镰州知州上任,连续三年镰州丰收,税粮胜过别的州府数成,为朝堂立下汗马功劳,怎能被人污蔑?”

顺安帝觑了瑞王一眼,“瑞王急什么,把奏章呈上来,徐卿继续说。”

康德成连忙去接过徐音尘手中的奏章,顺安帝一面翻,徐音尘就一面说。

“回皇上,此次臣随同户部甄侍郎巡查税粮,发现镰州税粮比别处多出一截,原本还当镰州丰收,可臣暗访田间,却见土地开裂,百姓满面尘土,镰州今年少雨,干旱已久,早成灾情,可镰州知州却隐瞒不报,并且如同丰年征收税粮,家中收了些许粮食的,尽数被征收,而因田地干旱,粮食所收无几的,竟要百姓用银两替代,农户本就受天灾食不果腹,辛苦半载,结果倒欠官府银两,只能挖野菜啃树皮度日,百姓饿死不知凡几,不得已纷纷逃离镰州。”

这番话掷地有声,引得朝臣议论纷纷,“竟要百姓倒欠官府银两,岂有此理啊!”

“镰州发生这样大的事,怎么方才户部侍郎不报?”

“嘘,别提了,户部侍郎可是魏家的门生。”

瑞王皱着眉头,脸色难看起来,转头去看左相承恩公,其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魏家在大周横行多年,这还是头一遭有官员参魏家嫡系。

这时右相尚弘站了出来,“皇上,大周有律,税粮丰年征三,荒年征一,灾年不征,若镰州当真干旱至此,那臣就要问一问镰州这么多税粮从何而来?”

虽说魏家在大周只手遮天,可朝堂也并非是魏家的一言堂,这些年顺安帝也费了心思,在重重压力下,提拔了一些忠君的臣子,例如右相尚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