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节省粮食”,李嵩下令驱逐老弱病残。“这些人就是累赘,让他们自生自灭!”官差们把老人和病人拖出城外,像扔垃圾一样扔在地上。有个瞎眼的老太太,被扔在路边,她的裹脚布散开了,露出变形的小脚。老太太吓得瑟瑟发抖,嘴里还喊着“儿子”,可她的儿子前两年早就被抓去当兵,死在了战场上,尸体都没运回来。有个路过的小吏心软,想给她块窝头,却被李嵩看见,当场被打了二十棍,窝头也被踩烂在泥里。
城里的大多数富户趁机囤积居奇,用粮食换村民的女儿。但也有个别好的富户,袁老爷就是其中一个。
袁老爷家的大门口,一个村民带着十五六岁的女儿跪在雪地里,女孩穿着件补丁摞补丁的棉袄,冻得嘴唇发紫。“袁老爷,能不能给我点粮食,我女儿就给你当丫鬟。”村民咬着牙对着门内喊道,声音因为寒冷而发颤。
“爹,我不要,你不要抛弃我!”村民的女儿哭着抱住父亲的胳膊,眼泪在脸上冻成了冰。
“姑娘,不是老爹不要你,而是老爹实在没有办法啊。”老农眼里含着泪水,往地上磕了个响头,“家里一粒粮食都没有了,你弟弟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你进老爷家当丫鬟,还能混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爹!”父女俩哭着拥抱在一起。
“袁老爷是好人,我都打听过了,他不会亏待你的。”老农安慰着女儿,手却在袖袍里攥得发白。
老农看袁老爷没有表态,急切地跪在地上对着门内哀求道:“袁老爷,粮食我不要了,什么我都不要,只求您能收留收留我女儿,给她一口饭吃不被饿死就行,您行行好,求求您了!”他的额头磕在青石板上,发出“砰砰”的响声,很快就渗出血来。
“周福,去,拿两斤粟米来。”袁老爷站在门后,看着雪地里的父女俩,叹了口气。他穿着件半旧的棉袍,袖口都磨破了。
“老爷,您收留的难民够多了,府里的存粮也只够撑一个月了。”管家周福劝道,手里的算盘打得飞快,“再这么下去,咱们自己也得喝西北风。”
“哎,去吧。”袁老爷摆摆手,眼里满是疲惫,“这乱世,能救一个算一个,能救一时算一时。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
“是,老爷。”周福无奈地转身而去,嘴里还在念叨:“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周福打开大门,扶起老农:“老丈,快起来吧,我家老爷已经叫人取粮食去了。不过不会太多,实不相瞒,我们也所剩不多了,还有这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如果你女儿愿意留下,就留下吧,做些缝补的活计,管三餐。”
“谢老爷,谢老爷,您真是大好人大善人啊!”老农抹着泪谢道,对着门内又磕了三个头。
过了一会儿,周福提着一小袋粟米出来,递给老农。老农接过米袋,手一抖,米袋差点掉在地上。他含着泪看了女儿最后一眼,转身快步离去,身后传来女儿的一声声“爹”的呼唤,他却没敢回头——他怕一回头,就再也迈不开脚步。
西境的情况更复杂,这里没有统一的王,黄大海也只是把守着几个大城,兵力人手有限,管理上必然存在很多疏漏。因此各路豪强趁机崛起,其中就有一伙颇具势力的起义军。
“想活命?就跟我干!”一个叫马横的豪强站在土台上,他以前是个猎户,胳膊上能跑马,手里挥着一把血淋淋的刀,刀上还挂着块肉——那是刚从贪官身上割下来的。他用抢来的粮食招揽流民,很快就聚集了上千人。
“杀贪官!分粮食!”流民们举着锄头镰刀,跟着马横喊,声音震得山谷都在响。马横带人攻打县城,杀了县令,开仓放粮,一时间竟成了“救世主”。有个瞎眼的老太太摸着马横的衣角,把他当成了菩萨转世,哭着说:“菩萨啊,你可算来救我们了!”
马横的队伍越来越大,西境西面的三个县城都被他抢占了去。随着实力的增加,马横内心的贪欲越来越大。他住进了县令的府邸,睡在雕花大床上,身边搂着抢来的民女,以前穿的粗布衣服换成了丝绸,连说话都带着官腔。
他的属下也是一群乌合之众,没有进行约束。刚开始还能军纪严明,后来就开始胡作非为,强占民女,搜刮财物,比之前的贪官还狠。有个士兵抢了个刚过门的媳妇,新郎官去找马横理论,被马横一刀砍死在台阶上。“敢告老子的状?活腻了!”马横擦着刀上的血,对着属下们说,“你们跟着老子打仗,有财大家发,有女人大家玩!谁不服就砍谁!”
“跟着我,有饭吃!”马横站在高台上,对着底下的流民喊,可他身后的粮仓,早已被他的亲信搬空,只剩下几个空麻袋在风里摇晃。流民们每天只能分到半碗稀粥,却还要被强征去打仗,稍有反抗就是一顿毒打。
西境的百姓在豪强之间流离失所,今天被这个抢,明天被那个抓。有个叫春桃的姑娘,原本有个幸福的家,父亲是个木匠,母亲会绣花,家里还有个弟弟。可如今父母饿死,弟弟被抓去当兵,她被马横的人抢走,成了马横的第七个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