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城东城墙上,杨进正举着望远镜观察江面,镜片后的眉头越皱越紧:“三百多艘战船,保守估计一万兵力,敌人这次是下了血本,打算一举拿下咱们啊。”他放下望远镜,转头看向身边的陈刚——后者正握着长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年轻的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战意。
“一万又如何?”陈刚的声音带着兴奋,“咱们有三丈高的城墙,有大诸葛连弩,还有全城百姓帮忙!他敢来,咱们就敢打!杨兄,让我带一队人冲出去,趁他们登陆未稳,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定能挫其锐气!”
“不行!”杨进立刻摆手阻止,语气严肃,“黑风口两岸山林茂密,张猛突然改变策略,放弃偷袭转强攻,必然有后手。你看那片林子,”他指着东城墙外的山林,夜色中只能看到模糊的树影,“连鸟叫都没有,太反常了,说不定藏着伏兵。咱们据城而守,以逸待劳,等他们攻到城下,再用连弩和滚木招呼,这才是‘以己之长,攻彼之短’,贸然出击只会中了圈套。”
“可他们正在登陆啊!”陈刚急得直跺脚,指着江面上正在靠近两岸的战船,“再等下去,他们就站稳脚跟了!到时候攻城梯一架,咱们的压力就大了!”
“站稳脚跟又如何?”杨进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扫过城墙上忙碌的士兵和百姓——有的正在给大诸葛连弩上箭,箭槽里整齐码着一尺长的铁箭;有的扛着滚木往城墙边跑,木头撞击城砖的声音“咚咚”作响;还有的百姓在熬制金汁,滚烫的粪水冒着白烟,散发出刺鼻的恶臭味。“王子常说‘守御之法,以险为固’。咱们士兵的命可宝贵着呢,咱们的城墙用水泥和巨石砌筑,坚硬如铁;大诸葛连弩射程两里,穿透力能洞穿三层木板;还有百姓们帮忙筹备的滚木、石头和金汁,这些都是咱们的底气。他们就算站稳了,也得在箭雨和滚木中推进,你忘了咱们练的‘三段射’战术?等他们靠近,一轮连弩齐射,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
陈刚顺着杨进的目光望去,看到城墙上的士兵们虽年轻,却个个眼神坚定,连负责搬箭支的孩子都没有丝毫慌乱。他深吸一口气,知道杨进说得对——此刻冲动出击,只会辜负所有人的准备。“好,听你的!但要是他们攻到城墙根,你可别拦着我,我要亲自上去杀几个敌人,给兄弟们助助威!”
“放心,有你打的时候。”杨进笑了笑,转身对身边的传令兵道,“立刻通知四、五、六连,加强南北城墙的防守,每五十步架一具小诸葛连弩,派斥候爬到山顶了望,一旦发现敌军,立刻鸣锣示警,绝不能让他们绕后偷袭!”
“是!”传令兵抱拳应道,转身沿着城墙快步跑去,铠甲蹭过箭垛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没过多久,张猛的战船就停在了离康城一千米处的河道上。黑风口的河道在这里骤然变窄,最窄处不过五丈,部分地方水下的暗礁露出水面半尺,像獠牙般挡在战船前方。杜飞的声音从左军战船上传来,带着几分焦急:“将军!河道太窄,战船无法继续并行前进,再往前就有触礁风险了!请指示!”
张猛探头往江面一看,火把的光映在暗礁上,泛着冷光,确实无法并行通航。他咬牙道:“传令!中军战船原地停泊,负责策应;左军、右军各带一百艘战船,分别靠河道两岸浅滩登陆;南北两队加快速度,务必在一个时辰内抵达指定位置,等正面进攻开始,立刻发起突袭!”
命令传达下去,左右军的战船开始缓缓向两岸靠拢。士兵们放下长长的跳板,跳板一头搭在船舷上,一头搭在浅滩的泥地里,水花溅湿了他们的鞋子。盾兵率先跳下战船,双脚踩进冰冷的江水中,水没过脚踝,刺骨的寒意顺着裤腿往上爬,可他们却不敢放慢脚步,迅速举起手中的木盾,盾牌与盾牌相互碰撞,发出“砰砰”的声响,很快组成一道移动的盾墙;弓兵紧随其后,弯弓搭箭,箭头对准城墙的方向,警惕地观察着城墙上的动静;攻城兵则扛着攻城梯、铁钩,快速冲向城墙下的开阔地,脚步踩在泥地里,留下深深的脚印。
浅滩上的水越来越冷,一个年轻的南境士兵脚下一滑,摔在泥里,手中的长枪掉在一边。后面的老兵立刻伸手把他拉起来,厉声喝道:“快起来!别耽误时间!华夏军的箭随时会射过来!”年轻士兵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泥,捡起长枪,咬着牙继续往前冲。
城墙上,华夏军的士兵们紧紧盯着下方的敌军,手心都渗出了汗。一个年近四十的老兵拍了拍身边新兵的肩膀,声音沉稳:“别怕,等他们靠近两百步,咱们的大诸葛连弩就该发威了。这连弩能射两里远,穿透力极强,他们的木盾根本挡不住。”新兵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小诸葛连弩,指关节泛白。
杨进站在城墙中央的了望台上,拿着望远镜观察着敌军的动向,时不时对身边的士兵下达命令:“一连,把大诸葛连弩的角度再调低一些,瞄准敌军的盾阵;二连,准备好火箭,等他们靠近,先烧了他们的攻城梯;三连,把滚木和石头搬到箭垛边,随时准备往下扔!百姓速度下城墙,躲到城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