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记完的灾民被引导着前往不同的区域。救急部部长刘大为是个壮汉,穿着粗布短褂,正带着一群百姓忙碌:有的抬着大木桶往澡堂送热水,有的分发叠得整整齐齐的粗布衣服,还有的在搭建临时草棚。“老人家,这边请!”刘大为看见赵老栓,连忙迎上来,“先去澡堂洗个澡,换上干净衣服,里面有肥皂,能洗干净泥。”
他递给赵老栓一块黄澄澄的肥皂,形状像块小砖头,散发着淡淡的杏仁香。赵老栓放在鼻尖闻了闻,疑惑地问:“这玩意儿能洗干净?俺这老泥,用石头都蹭不掉。”
“保管干净!”刘大为拍着胸脯,“这是咱们华夏国自己造的,比皂角好用十倍!你看那王大山,刚才洗之前跟个泥猴似的,现在干净得能反光!”
赵老栓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王大山换了身干净衣服,正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用手摸着自己的头发,一脸惊奇。
澡堂是用帆布隔出的临时隔间,分男女两区。赵老栓和赵柱走进男澡堂,里面蒸汽腾腾,十几个灾民正围着木桶搓澡,水声、笑声混在一起。赵柱脱了衣服,跳进温水里,舒服得“哎哟”一声,身上的泥垢像下雨似的往下掉。赵老栓也被孙子拉进水里,用肥皂在身上搓了搓,果然起了好多泡沫,搓下来的泥能捏成个小泥人。
“爷,你看!水都黑了!”赵柱举着肥皂,兴奋地喊道。
“傻小子,轻点搓,别把皮搓掉了。”赵老栓笑着说,心里却热乎乎的——这辈子没这么干净过。
洗完澡,祖孙俩换上了新衣服:赵老栓是一件灰蓝色的粗布短褂,赵柱是一件半旧的蓝布小褂,虽然不太合身,但干净整洁,比他们之前的破衣烂衫强百倍。
换好衣服,就到了领食物的时候。
财政部的发放点前排着队,财政部部长赵大江是个红脸膛的胖子,穿着朱红色官服,带着几个下属走到临时搭建的灶台旁。灶台上架着三口黑铁锅,锅里的小米粥冒着热气,咕嘟咕嘟地翻着泡,旁边的蒸笼里堆着白花花的馒头,麦香混着米香飘过来,勾得灾民们直咽口水。“都看好了!”赵大江嗓门洪亮,手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一人一碗粥,两个馒头,凭号牌领取,不许多拿!记账的小吏都机灵点,少一粒米都要算清楚!”
赵大江亲自掌勺,给每个人盛粥、递馒头。“蓝0087号!”赵大江喊着编号。
赵老栓连忙让赵柱上前,领到了一碗稠稠的小米粥,里面还掺着红薯块;两个馒头白白胖胖,散发着麦香。
“慢点儿吃。”赵大江笑着说。
赵柱拿起馒头,咬了一大口,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他从来没吃过这么松软的馒头,带着甜味,比南境地主家的白面馒头还好吃。赵老栓也拿起馒头,慢慢嚼着,眼眶湿润了。这口热饭,是他逃荒路上最奢侈的梦想。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争吵声突然响起。“凭啥不能多要?俺还要再吃两个馒头!”一个壮汉把碗往桌上一摔,对着发放食物的小吏吼道。他是刘二麻子同村的王虎,已经吃了两个馒头一碗粥,还想再要两个。
“这位大哥,规定是一人两个馒头一碗粥,不能多要。”小吏耐心解释,手里的勺子握得紧紧的。
“俺不管!”王虎瞪着眼睛,伸手就要去抢蒸笼里的馒头,“俺们在南境受够了饿肚子的苦,到了你们这儿还不让吃饱?不就是几个馒头吗?俺今天非要吃!”
周围的灾民也骚动起来,几个饿极了的汉子跟着嚷嚷:“就是!给俺们多盛点!”“俺也没吃饱!”眼看就要发生抢食,几个士兵立刻围了过来,长枪一横,挡住了王虎的手。
“放下!”士兵的声音冰冷,枪尖离王虎的喉咙只有寸许。
王虎被枪尖的寒光吓了一跳,但饿极了的人往往胆子也大,他梗着脖子喊道:“你们华夏国不是说人人有饭吃吗?凭啥不让俺吃饱?俺看你们就是哄人的!”
陈文正好巡视到这里,连忙拿起喇叭喊道:“大伙儿静一静!听我说!”
骚动渐渐平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我知道大家饿坏了,”陈文的语气缓和了些,“但真的不能一下子吃太多。长期饿肚子后,肠胃变得很虚弱,就像干旱的土地突然浇太多水会开裂一样,一下子吃太多会撑坏的,严重的还会出人命!”
他指着正在给王大山处理伤口的陈超:“陈郎中,你给大伙儿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陈超放下手里的绷带,站起身说道:“没错。刚饿过肚子的人,胃像个薄皮袋子,一下子装太多东西会撑破。轻则上吐下泻,重则昏迷,甚至死亡。大家放心,咱们华夏国保证,以后每天三顿饭,顿顿有吃的,绝不会再让你们饿肚子。”
王虎愣住了,他没想到吃太多还会“出人命”,再看看周围士兵手里明晃晃的长枪,气焰顿时消了下去,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俺……俺不知道,对不住了官爷。”
“没关系,知道就好。”陈文笑着说,“明天开始,会慢慢增加饭量,保证让大家吃饱、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