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攻略10(1 / 2)

反向攻略10

整个南风馆都漫着一股花香,越往楼上走,气味越浓。

停在三楼尽头的包厢门前,长穗实在没忍住,捂嘴打了几个喷嚏。闻惯了慕厌雪身上浅浅淡淡的冷香,她着实有些接受不了太过浓郁的熏香,只感觉整个人都被沁入枯败的花丛中,鼻子发痒很不舒服。

随着房门推开,那股花香更浓郁了。

“岁岁。”映雪正站在房中等她。

今晚的他换了一身绣花绯袍,墨发半束脸上挂着桃狐面具,站在高台上漂亮的宛如狐妖,难怪台下的客人们疯了似的往上擡价。

若非出手的人是长穗,恐怕这场拍卖不会太早结束。

映雪脸上还挂着那张面具,他走过来挽起长穗的手,轻轻覆在他的面具上,长穗没看懂,“什么意思?”

难道还要再砸钱才能摘面具?

对于她的不解风情,映雪笑了声,柔柔道:“今晚是岁岁拍下了我,我的这张面具,自然也该由岁岁来摘。”

长穗脸上的笑容微晃。

此情此景,映雪用这样的姿态同她提起面具二字,长穗很难不想起上一世,暮绛雪阴冷怨恨的声音犹在耳边回荡:【你当初真不该摘我的面具,更不该将我从巫蛊族带出。】

【我与师尊是在冬日初识,那时岛上还在下雪,师尊好霸道摘了我的面具……】

【不如我们就在冬日成婚?我着红衣戴上巫蛊族的面具,师尊再为我摘一次好不好?】

楼下人声鼎沸,屋中烛火摇曳,眼前脸覆面具的红衣男子气息瞬变,不知在何时变成暮绛雪的模样。他挂着半脸面具微微俯身凝着她,吐出的气息冰凉,“摘啊。”

他抓住她的手,面具后的双眸幽冷森森,一眨不眨逼视着她,“摘下这张面具,师尊可就要嫁与我了。”

几乎是本能,长穗慌恐推开了身前的人,“不要——”

映雪被她推的一个跄踉,有些狼狈的扶住桌子。脸上的面具险些掉落在地,他匆匆扶稳看向长穗,“岁岁?”

他的声音变得小心翼翼,“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长穗呼吸微促,回神发现这屋子里哪里有什么戴面具的暮绛雪,她刚刚分明是被映雪的话魇住了。

“你没有做错,是我的问题。”长穗抱歉看着他,手指在裙摆揉搓了几下,“那个……我不太习惯帮人摘面具,还是你自己摘吧。”

有暮绛雪这个前车之鉴,她这辈子都不想摘旁人的面具了。

大概有被长穗吓到,映雪没再纠缠,默了瞬擡手缓缓将面具摘下,露出掩在桃狐面具后的面容。

长穗坐在椅子上,为了能与她平视,映雪选择屈膝跪坐,以需要仰视的姿势面向长穗,足以让她看清他的面容。

“希望映雪面具后的这张脸,没有让岁岁失望……”没敢再触碰长穗,映雪擡睫对上她的视线,皮肤在烛火下渡上温暖色泽,这张脸,确实称得上馆中头牌。

长穗愣住了。

倒不是因映雪长得太好看,相反,看惯了慕厌雪那张五官过分精致的面容,映雪于她而言只能算寡淡。她之所以愣住,是因他的侧颜,像极了桓凌。

乍一看他们并不相像,最多在眼睛上只有三分相似,而当在特定的垂眸侧身姿态下,这份像便能有上五分,这还是在映雪穿着花魁绯袍花枝招摇的装扮下。若映雪有心想学,再加上易容妆造,侧颜时说不定能学成六七分。

长穗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她原本就学不来左媛的风流,如今映雪顶着这样的脸盈盈望着她,她更是什么旖旎心思都生不起,咳了声催促,“你快起来,不要跪着。”

见长穗一直躲闪他的目光,映雪紧绷的情绪逐渐松懈。

他原先对自己的相貌很有自信,甚至认定整个王城寻不出比他更出色的男子,直到前些日,他见到了这位自称岁岁的夫君。

那个男人望着他的眸中没有敌意,浅浅淡淡的对视甚至连轻蔑都算不上,就仅仅是刹那的对视,映雪便知自己输了。

从那日起,他便整日陷在惶恐中,他想不出,面对有着那样容颜气度的夫君,岁岁有什么理由将他拍下,可岁岁还是来了。

误将她的尴尬理解为害羞,映雪不由再回忆那天的场景,总觉得是自己担忧过度高看了那个男人,其实他也不过如此。

乖顺坐到长穗身旁,映雪抱起桌边的白瓷酒壶,“今夜映雪擅自做主,没有让他们在屋子里置茶水。”

将倒满酒水的杯盏推到长穗面前,他期待道:“这是我自己酿的酒,岁岁尝尝味道如何。”

屋中的花香太浓,浓到长穗闻不到酒香,她端起酒盏凑近闻了闻,眼睛一亮,“是青梅酒?”

“是呢。”映雪笑着回。

出入馆中的客人大多都是女客,他这酿酒的手艺自然也是为了哄客人欢心,长穗该是还不知,他在馆中出名的不止是乐舞,还有亲自酿出的青梅酒。

长穗原打算是来走个过场,只待上半盏茶的功夫就离开,没想到映雪竟搬来了她最爱的果酒。说来这一世她化身成了肉R体凡胎,已经许久没沾过酒水了。

试探性的轻抿一口,酸甜微辛的t果酒在唇齿间漫开,好喝到让长穗抱紧了酒盏。

已经很久没有喝到这么对味的果酒了,长穗一连喝了数杯,好似回到了灵洲界,她化作兽态把脑袋伸入酒坛中,愉悦到尾巴乱晃。

“好喝吗?”不知不觉间,映雪贴近了她。

长穗点了点头,又把脑袋往杯盏中埋,隐约感觉映雪趴在了她的肩膀上,吐气如兰,“那今晚留下来,好不好?”

咔嚓——

是杯盏掉落在地的声音。

门外,千面老怪正无聊的打哈欠,忽然听到门内传出响动,紧接着是急匆匆的脚步声,房门被人一把推开。

“怎么了?”见长穗神色不对,千面老怪疑惑问着。

映雪从房中追了出来,试图抓她的衣袖,“岁岁……”

长穗侧身躲开,尽量温和同他解释:“我真的要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

“你……”

想起映雪刚刚的暧昧举动,她最后只憋出一句:“你早点休息。”

简直像做了场噩梦。

喝到青梅酒时有多欢喜,喝的尽兴时听到映雪暧昧耳语、扭头却看到一张与桓凌相似的侧脸,就有多惊悚恶寒。因映雪的话,长穗吓得酒杯都抓不住,几乎是从椅子上弹坐而起。

原以为,她花重金只买下了映雪的初面,谁知她这银钱一砸便是半月,这半个月里,映雪便是她的人,她想让他做什么他就能做什么,甚至可以直接将他领回公主府随身伺候,除了见她之外,其他时候他依旧要以面具示人。

究竟是谁定下的这种变态规矩?

长穗是想让慕厌雪恨她,但还没打算破道心糟蹋自己,不然也不会找来千面老怪。原以为映雪作为淸倌儿,该清淡如水,顶着与桓凌相似的面容,两人相处更该像朋友,没想到映雪竟想把她往榻上带,着实太吓人。

回公主府的路上,夜风一吹,长穗酒醒大半,只感觉背后汗津津的。

千面老怪在身旁笑得肚子疼,“这才哪到哪儿就把你吓到了,我还以为那小倌儿把你怎么了。”

千面老怪也是个风流人,平时没少出入这种地方,她笑着道:“虽说你买了他半个月,但他是挂着清倌儿的牌子,按理说是不能陪你上床榻的,他竟主动邀你……看来是真的看上你了。”

这话绿珠也说过,长穗是真有些气急败坏,“我不过同他寥寥几次相见,话都没说上几句,他看上我什么了!”

千面老怪上下打量着她,认真回答:“先前大概是看上你的脸,还有你那非同寻常的傻乎劲儿,今夜嘛……大概是知晓了你的身份,想要靠着你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想到什么,她问:“你作为一国公主,应该是可以娶侧夫的吧?”

长穗脚步一停。

千面老怪惊呼,“你不会真的想让那淸倌儿当你小驸马吧?!”

“嘘——”长穗压根没听她在胡说什么,她之所以停下脚步,是因看到了公主府的马车,慕厌雪提前回来了。

“来不及了,快走!”

没有太多思考时间,长穗提起裙摆一头扎进小胡同,将千面老怪甩在了身后。

除了易容成她的模样出入南风馆,千面老怪其他时间都是易容成府中下人的模样,负责保护她的安全随时与她联络。眼看着马车越行越远,千面老怪啧了声,只能飞身前去帮长穗开道。

为了不惊动府中的守卫,长穗是翻窗从后门溜出来的,自然也要从后门溜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