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她几乎没有细思,挡在裴……(2 / 2)

十六年过去,儿子儿媳和大孙子已故去多年,她还有什么不能听,还有什么不敢听的。再是锥心刺骨的疼,疼的年岁久了,心里也渐渐长出坚实的盾,变得麻木而厚实。

这时她们听到先前说话的妇人“啧”了一声,似是很无语的样子,“所以说啊,这人啊不能和命比。她是出身好,可架不住天生的克命。克死了一个又一个,若不是裴寺卿自己是煞星命格,不惧被她克,她怕是连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谁说不是呢,什么公主啊郡主啊,那全都是虚名,哪里比得过我们儿女双全,子孙满堂来得安乐……”

“你们胡说什么?”

突地,另一道声音插进来。

是罗月素。

罗月素应是将她们的话都听了去,表情无比的严肃,甚至带着几分谴责,“你们不知内情,何故在这里议论别人?郡主是何等身份,岂是你们可以妄加评断的?”

她们被吓了一跳,又见罗月素衣着打扮不俗,面面相觑之后,哪里还敢反驳,当下低着头,连个正面都敢给人看。

“我们也是听别人说的……”

“人云亦云,以讹传讹,还敢在佛祖的眼皮子底下犯口舌之孽,当真不怕遭到业报,死后被割去舌头吗?”

“这位姑娘,你……你也太咄咄逼人了吧?我们说的人,同你也没什么关系,你做什么如此的得理不饶人。”

“我是得理不饶人,你们错了就是错了。”罗月素一指往生殿,“我也不说出去,只要你们朝那里磕三个头,这事就算是过了。”

那两人一听,也怕惹出是非来,哪里有不依之理。

正准备下跪时,却见芳宜郡主从里面出来。

“……郡主!”

她们惊呼着,这下是真的惊着了,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罗月素也很惊讶,“郡主,这二人胡言乱语,有没有扰您清静?”

芳宜郡主没有回答她,而是对那跪在地上的两人道:“你们走吧,我不需要你们的赔礼道歉,也不接受。”

那两人不停磕头,最后你看我,我看你,迟疑地起身,见芳宜郡主果然没有为难她们,赶紧告退,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古刹幽深,自有灵木通天。

不知历经多少风雨的银杏树,再一次重新焕发生机,繁茂的叶子受着世人香火的洗礼,每一片都仿佛沾染了佛气。

蓦地,罗月素眼神变了变,因为她看到随后出来的顾荃。

“顾四妹妹,你怎么在这里?”

顾荃依旧是娇娇弱弱的模样,因着刚才哭过,眼睛有些红肿,看上去更显楚楚可怜,“我来给裴大人的父母兄长赔罪。”

“那还真是巧。”

罗月素这话不知是有感而发,还是意有所指。

顾荃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也不是巧,我打听过的,今日是裴夫人的冥诞,所以我早早就来了。”

她承认自己有心机,倒显得落落大方,心纯而无垢。

不管是宫斗也好,宅斗也罢,她一是不喜,二是不擅长,相比与人勾心斗角,费尽心思的算计,她觉得有时候实话实说反而更好。

好比此时。

若说芳宜郡主之前心里还有那么一星半点的猜疑,如今竟是一丝一毫都没了。“你这孩子啊,就是心诚。”

顾荃只觉得内疚,也清楚明白地表现出来。这么一来,芳宜郡主更觉得她难得,以为她还在为当年的事难过,却不知她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内疚。

一老一小的眼神你来我往的,无形之中的感情,但凡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罗月素似是很动容,道:“顾四妹妹心性单纯,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与她一见如故,恨不得认她做干妹妹。”

她上前来,含笑看着顾荃,“顾四妹妹,如今我的心意你可看到了?正好郡主也在,若不然让她老人家给我们做个见证?”

顾荃摇头,“罗大姑娘的心意……我愚笨,实在是看不见。再说我有姐姐,我不想再认个姐姐……”

说完,像是做错了事般垂眸,一副因为拒绝别人而过意不去的样子。

芳宜郡主见之,眼神微动,也不说话。

罗月素讨了个没趣,面色自是讪讪,很快恢复过来,懊恼道:“是我太心急了,必是做得还不够,顾四妹妹才没有感觉到。日久见人心,我相信终有一日顾四妹妹会接受我的。”

顾荃想起她曾说过,她一开始想和自己义结金兰是为了打消罗孰的念想。而今罗孰的念想是断了,她为何还要如此?

难道她知道自己父亲的心思?

幽深的石子路那头,款款走来一位端庄娴静的夫人,正是柴氏。

柴氏到了跟前,婉约地向芳宜郡主行礼。

芳宜郡主与她很是客气,寒暄了几句。

她说:“我给罗儿的父亲在长生殿那里请了禄牌,他公务繁忙,近日里有些吃不好睡不好,我怕他身子受不住。”

“你和罗侍郎夫妻恩爱,当真羡煞旁人。”芳宜郡主感慨道:“他倒是有几分你父亲当年的行事做派,不枉你父亲看好他。”

柴氏的父亲是吏部的前尚书。

柴尚书当权时,罗谙初入吏部,因稳重能干而很快受到器用。

与罗谙一样,柴尚书也仅有一女,那便是柴氏。因太过看好罗谙,哪怕罗宽私德受人诟病,后宅妾室一堆乌烟瘴气,他还是将自己独女许配给对方。

因着柴尚书的栽培和提携,再加上自己的努力,罗谙很快崭露头角,从此步步高升,平步青云。

“我父亲若是还在,定当欣慰。”柴氏这话说得有底气,很是满足。

她看着顾荃,目光温和,“上回我见着这孩子,就知道是个讨人喜欢的,不怪能入了郡主的眼。”

顾荃半低着头,做害羞状。

芳宜郡主拍拍她的手,动作亲昵。

柴氏见之,心念微动。

顾家门第是不低,只是顾家二房与大房不能比,若与自己的女儿义结金兰,身份上多少有些不太够。

如果有芳宜郡主的看重,那就不一样了。

“这孩子与我们罗家有缘,我看着也很是欢喜。”

一行人顺道,自是一起往外走。

青云寺的外面铺子林立,卖符卖香烛卖经书的应有尽有,往来香客之多,堪比南安城内最为繁华的闹市。

裴府的马车停在一旁,候在车边的不是别人,竟然是裴郅。

锦绣暗纹的常服,玉冠束发神情漠然,当真是墨染清寒宛如冰,天生矜贵不动情,看着实在是赏心悦目,却也实在是太冷。

不管多少人来人往,认识的不认识的,皆畏他那通身的森寒之气,无一不是绕道而行,无形之中避开他。

他上前来相扶自己的祖母,平静的目光从顾荃身上掠过。

顾荃有些纳闷,他既然人来了,为何光等在外面,难道不应该进寺给自己的父母兄长上一炷香吗?

柴氏和罗月素行着礼,他仅是微微一颔首,很是冷淡疏离。

罗月素本想说些什么,冷不丁感觉顾荃看着自己,只能做出避嫌的样子。

突然不远处传来大喝声,“金吾卫捉拿贼人,速速回避!”

说时迟,那时快,有什么人冲过来。

顾荃下意识拉着芳宜郡主,躲到马车后。

忽地她视线一擡,不经意看到对面铺子的屋顶着,埋伏着几位弓箭手,其中一位已经拉满了弓,朝这边瞄准,瞄准的好像是往这边逃窜的贼人,又像是裴郅。

裴郅如果出了事,那她怎么办?

这可是她唯一的救命药!

她几乎没有细思,挡在裴郅身前。

恰在这时,屋顶上的人已经放出了箭,箭矢破空而来,应该是失了准头,竟然直直射向她。电光火石般的刹那之间,她听不少人的惊呼声,然后她感觉自己被人一把带到身后。

而转到她身前的人,一手护着她,另一只手握住了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