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36章她的邀请,像是勾引。……
紧接着,又有一支箭矢凌空射来,这次射箭的是另一人,且准头极好,一箭就射在那逃窜贼子的腿上,让对方倒地不起。
与此同时,金吾卫的人已经赶到,为首的人是关云风。关云风一个挥手,几个属下立马将那贼子制服绑起。
他眯了眯眼,朝对面屋顶上道:“方才那一箭是谁射的,回去领罚!一百军棍,一棍都不能少!”
一百军棍下去,人不死也得残,这算是给裴郅和顾荃的交待。
裴郅低着眉,幽漆的眼睛里全是少女的模样,如玉的脸,泛粉的唇,眉如远山,眸如清泉,似水的清瞳不藏一丝杂质与污垢,澄澈而坚定,满是对他全然的在意。
为什么没有情?
芳宜郡主已经过来,不无后怕是看着他们,声音都发着颤,“莲花奴,祜娘,你们没事吗?”
顾荃白着脸摇头,“郡主,我没事,裴大人也没事。都怪我,我想护着裴大人,不想到头来裴大人又一次救了我。”
两次救命之恩,够他们继续纠缠下去。
芳宜郡主看她的目光满是怜爱,“你这孩子……方才那样实在是太危险了。”
“裴大人救过我,我不知该如何报答。我……我也没想那么多,不知怎么的就那么做了。”
“傻孩子,幸好你们都没事。”
芳宜郡主将方才之事尽收眼底,自是不会怀疑她的用心,更信她话里的实诚。情急之时,若有任何的想法,那便不会是义无反顾。
这孩子啊。
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关云风上前行礼,告着罪。
金吾卫的人当街拿人,险些伤了大理寺的寺卿,这事无论搁在哪里说,全是他属下的失职,亦是他的失职。
他新官初上任,正是立功与彰显自己能力之时,倘若裴郅以此作文章,他被陛下训斥是小,连累太子是大。
“裴大人,你受惊了。若是还不解气,我把人交给你处置。”
裴郅往那屋顶看去,原本埋伏在上面的三人已不见。
他淡淡地道:“当差办事,哪能次次周全,既然是失手,以后注意便是。那一百军棍就算了,免得打出人命来,关大人手下少了一个可用之人。”
关云风连连道谢,俊朗的脸上再现阳光之色,咧嘴一笑时露出满口白牙。若不是官服在身,瞧着就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世家子。
“裴大人,今日之事,是关某欠你人情,他日你若有事,关某定当义不容辞。”
他说的事,不仅是自己属下之人射箭射偏一事,还有裴郅方才的不出手。
若是裴郅出手,定当没有不成事的道理。如此一来,那些本就等着他出错的人必会在暗中笑话他,嘲笑他不中用,抓个人还得别人帮忙。
为官之道,如浅流汇入江海,包罗万象蕴藏无数心思。
临走之前,他深深看了顾荃一眼。
顾荃小脸白着,不知是吓的,还是因为体弱,除去羸弱娇虚外,又委实太过貌美之外,倒无其它异常之处。
但他知道,这姑娘不容小觑。
走得远了些,他再次回过头来。
熙熙攘攘的人群,自动绕过裴郅而行,无形之中将其与顾荃突显出来,他们俨然与所有人格格不入,仿佛不是身处芸芸众生之中,而是凌然于高山之上。
孑然的青松立于山巅,孤山独松萧瑟森寒,冷傲一如万里冰封。苍白皑雪中,竟有娇花不惧严寒,在树下舒展柔嫩的花枝,冰清玉洁相得益彰。
一时他不由生出错觉,以为那树那花无比的相配。
同样的情景,落在不同人的眼中,却是另外一番感受。
罗月素目光复杂,谁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柴氏却不无赞叹,道:“那孩子能以身给别人挡箭,可见是个心地纯良的,难怪你一见她便心生欢喜。”
好半天,见她没说话,疑惑地看她,“罗儿,你怎么了?”
她回过神来,道:“没什么,她的胆子可真是大,险些将我吓着了。”
“患难见真情,我觉得她是个好的。”柴氏感慨不已,“先前我还觉得你想与她义结金兰,实在是擡举她,偏她还不知好歹。如今瞧着,你若能与之真心相交,日后她必也会如此待你。”
“娘。”她掐着掌心,面上努力不流露出更多的情绪,“我只是担心她,这么一来她和裴大人的交缠更深,也不知是福是祸。”
柴氏闻言,眉头微微地蹙起,尔后缓缓松开。
“你父亲看好裴大人,欲将你许配给他。他那命格,娘实在是心里难安。若是对别人有了不一样的心思,不是更好?说不定那孩子就是给你挡灾的。”
“父亲一向疼我,他想将我许配给裴大人,必定是十分中意裴大人。他眼光不会错,女儿心里也没有不愿意。”
柴氏有些意外。
她下意识去看那边,约摸明白了一些。
闺阁女子哪个不爱郎君的好颜色,抛去命格不说,裴家那儿郎委实是长了一副俊模样,也难怪女儿愿意。
“罗儿,你还小,不知婚姻之事最紧要的是什么。裴大人太过冷清,不会是个好丈夫。娘不盼着你嫁什么高门大户,只愿你日子顺遂。娘觉得嫁人当嫁你父亲那样的,正直而端方,体贴周到又尊重人。”
说到这里,她莫名红了脸。
饶是成亲多年,每每想到自己的丈夫,她仍旧情难自禁。
她羞涩着,满足着,幸福着,却没有看到自己女儿晦暗的眼神,一如镜子的背面。
*
顾府。
前院附近的回廊中,杜子虚被人叫住。
他看着来人,唤了一声,“二妹妹。”
来人正是顾荛。
杏白的裙,淡雅的妆容,衬得她越发的清秀高傲。瘦了好些的下巴尖着,比之从前多了几分黯然悲伤之色。
刘姨娘的事虽没有外传,但杜氏不可能瞒着自己的娘家人。
内宅之事弯弯绕绕,让人防不胜防,甚至能堕男人心志。沈氏最看重自己的儿子,也最怕自己的儿子遭了这样的道,少不得如实相告耳提面命。
是以,他在看到顾荛的那一瞬间,有着明显的不自然。
顾荛在意他,自然能感受到他情绪的不对,遂伤心道:“大表哥,你是不是都知道了?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
“不,我没有。”他连忙解释,“你姨娘是你姨娘,你是你,我分的清楚。”
“大表哥,谢谢你。”顾荛哽咽起来,如受到天大的委屈后再被人安慰,一脸的动容感激,“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那样,如果我早知我姨娘想做什么,无论如何我都会阻止的……”
“我信你。”杜子虚本就是心软的性子,被她这么一哭,有些手足无措。“二妹妹,你别这样。”
这样的她,实在与平日里不同,白衣白面的像是生了病,没了骄傲与清高,反而多了几分柔弱。若是杜子虚精明一些,必能看出来顾荛这样的做派是在学谁。
她在学顾荃!
顾荃打眼看到他们,正准备避开时,不想被赶过来的顾茵叫住。
顾茵如今也算是与她站在一边,言行举止上都透着一股子亲近。
当然,亲近归亲近,该争风吃醋的,或是该挤兑人的事,顾茵还和从前一样。
“四妹妹,你回来得正好。大表哥要在家中小住一些时日,我正想着带些点心去给他暖个房,没想到二姐姐先人一步。”
这话是故意说给别人听的,音量自是不小。
杜子虚和顾荛齐齐看过来,一个身着白衫,另一个是杏白衣裙,瞧着实在是和谐,颇有几分郎才女貌的意思。
顾茵的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极其不善地瞪着顾荛。
姐妹相争,有时候比外人争斗来得更为激烈。哪怕是一句话不说,其中的火药味已能让旁观者退避三舍。
顾荃可不想掺和他们的事,当下做虚弱状,身体软了软靠着南柯。
南柯立马惊呼,“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你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扶着自家姑娘脚步匆疾,不多会儿就不见了人。
一回到二房,顾苓立马迎了上来。
小姑娘快言快语,口齿伶俐,几句就把杜子虚的事说了。
杜子虚此番来顾家,确实是要住一段时日。说是住在顾家,也能方便随时向自己的姑父请教学问。
“虚表哥一来,我这心里就觉得不妥当。”她学着李氏的样子,故作老成地叹了一口气。“二姐姐和三姐姐都在议亲,他此时住进来,不是添乱吗?”
别说是顾荃,便是李氏都没忍住,一点她的额头,“就你看得明白。”
她立马笑起来,眉眼弯弯。
“要说我,二姐姐就别想了,她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