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终于抱上了。(2 / 2)

裴郅转身,一言不发地走人。

解永想追上去,被关云风一把拉住。

关云风盯着他,“你老实交待,上回让我做那事,你是不是为了裴廷秀?”

他支支吾吾着,不承认,也不否认。

“行了,我知道了。”关云风松开他,皱起眉来,“那位顾四姑娘怕是已经识破此事,今日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他思及方才顾荃现了匕首一事,惊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关云风白他一眼,道:“我救了她,她当日一开始恳切报恩,后却用银票打发我,想来那时候便已猜到。若不然再遇救命恩人,岂会不理不睬,视若无睹?”

一个姑娘家被人那么试探,必是恼怒的吧?

他恍然大悟,“难怪……”

半晌。

关云风又道:“那顾四姑娘不是一般人。”

他们今日临时来清风楼,而有人居然能准确无误地找到他们,何等的不容小觑。

思及此,解永跟着喃喃,“她还真不是一般人。”

*

春意晚来迟,不及倒春寒。

一场雨后,气温下降了些,夜里更是凉意浓。

马车停在顾府的后门处,顾荃一下来就被夜凉扑了个满怀,不由得拢了拢身上的斗篷。

南柯去放马车,她独自继续前行,将将拐过一道月洞门,不料与不速之人撞个正着。

浓郁的夜色中,哪怕看不清来的脸,她亦能认出是谁。

罗谙也认出了她,脚步停下。

隔着较近的距离,纵然瞧不真切彼此的表情,却也能知道大概。她不知该怎么形容对方的神色,竟是带了几分愉悦,宛如见欢喜。

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微妙,有些事好像不用别人说破,自己便能清楚感觉到。即便她初时以为自己是错觉,时至今日却能肯定,这位罗侍郎不知为何,对自己存了不一样的心思。

当对方走近时,那唇角的笑意,以及眼神中的放肆,让她越发肯定这一点。

幽夜见美人,似是赏昙,无人知,但别有一番滋味。

罗谙目光越发的肆意,借着夜色毫不掩饰,“夜里寒气重,四姑娘当注意身体。”

他阻在去路,顾荃不得过。

当他一步步逼来时,顾荃只能连连后退,最后退无可退,直接抵在月洞门左侧的墙上。

盘丝般的藤布满墙面,夜里黯然了冒头的青翠之色,徒余黑褐的藤蔓,像一张纵横密布的蛛网。

她抵在网前,好比是被网住的美味猎物,动弹不得,挣扎不掉,只能眼睁睁等待着自己被人吞吃干净。

“四姑娘这么晚出门,还是得当心些。”

顾荃暗道,她确实该当心些。

这位罗侍郎就是个危险人物。

“多谢提醒,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侍郎大人也年轻过,当知情之所起,往往不由人,我明知自己坏了规矩,失了礼数,却还是忍不住夜里跑出去找裴侍郎,还请你念在同我大伯交好的份上,替我代为保密。”

她这话一是点明两人年纪之差,他已是自己父辈的年纪。二是道破她去找的是裴郅,让他有所忌惮。

黑暗中,他似乎轻笑出声。

诡异,却更有愉悦。

“四姑娘放心,我必不会说出去。但我看在与你大伯交好的份上,有句忠告给你。裴寺卿年轻有为不假,名声却极其不佳。你身子骨弱,经不起折腾,更受不住煞气,当避而远之,静心安养才是。”

罗月素也说过同样的话,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这对父女倒底想做什么?

罗家的水,或许比她想还要深。

她半低着眸,袖子里握着那把匕首,“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这夜都深了,罗大夫人想必还等着大人回去。”

一个封建男子,没有儿子还不纳妾,足可证明他对妻子的感情。

倘若他真是爱重罗大夫人,哪怕是思想短暂的滑离轨道,被人提醒后必定有所醒悟,自动走上正途。

不期然的,她听到对方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四姑娘似乎很不待见我。”

她要如何待见一个年长,且有妻室,却在深夜拦着自己说一些奇怪话的男子?

她不说话,算是默认。

罗谙看她的目光满是包容,仿佛在纵着她使小性子,“你必在心中骂我吧,骂我拦着你和裴寺卿在一起,只因我罗家欲招揽他为婿,故而想拆散你们?”

难道不是这样吗?

她心中疑惑甚多,面上也不掩饰显现,“罗大姑娘也说过一样的话,你们的用心,由不得让人怀疑。”

“罗儿?”罗谙皱起眉来,不知在想什么。

忽地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正好击中他的腿肚子,他一个不稳弯了腰。

趁着这个时机,顾荃绕开他,人已到了另一边。

与此同时,南柯赶到,将其护在身后。

罗谙直起腰来,重又是端正严明的模样,他隐晦地看了她们一眼,约摸是笑了一下,然后背手踱步,人已过了那道月洞门。

他很快和夜色融为一体,熟门熟路地从顾府的后门出去,走向藏在暗处的马车。

车夫坐得僵直,像是不会动似的,瞪着的眼睛里,眼珠子不停地转来转去,左边转向右边,又从右边转向左右,全是焦急惊恐之色。

笼罩在夜色中的车厢,大而厚实,华丽的帘子与顶缨已无白日里的荣光,垂下的徽牌上,那象征主家身份的罗字也辨认不清。

他到了跟前,也不问那车夫,而是直接对着车内,道:“不知哪位找罗某叙旧?”

车帘从里面挑开,玉骨般的手修长笔直,隐于内里的人面目不清,凛然清冷的气势却是溢了出来。

“原来是裴大人。”

他说着,上了马车。

灰暗的视线中,他与裴郅眼神交锋,似有无数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这么晚了,裴大人当真是好兴致,不知找我所为何事?”

“叙旧。”裴郅声音冷清,字字如冰,“准确的说,是罗大人的旧事。”

“本官的旧事?”罗谙失笑,“愿闻其详。”

他官场沉浮多年,城府之人少有人能及,多年来八面应对心中有数,从不立于不败之地。

一个小辈而已,便是锋芒毕现,令人有些忌惮,却又有何惧?

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仗着有几分本事不将长辈放在眼里,还找他叙旧?他倒要听听,是怎么个叙旧法。

裴郅看着他,漫不经心地问:“不知罗大人可还记得你父亲的妾室梅蕊?”

他闻言,瞳孔猛地一缩。

年少时,家里的后院住得挤。

父亲的妾室众多,白日里那些人争着抢着,不拘是什么东西都值得她们斗来斗去。哪怕是园子的花,亭子里的凳子,总能引来一番争抢。

他厌极恨极,每日里早早出门,极晚才归。

某天春夜里,他照旧深夜回家,路经园子时见一女子在夜中赏景。

那日满月,月色衬得那娇弱纤细的女子宛如仙子下凡。他一时看痴,后来才知是父亲新纳的妾室,名叫梅蕊。

“我父亲在世时妾室众多,本官实在记不清有这么个人。”

他不是记不清,而是从来没有忘记过。

裴郅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无所谓信与不信,道:“近日我查一桩旧案,案子牵扯到令尊,细查令尊生前之事时无意中发现有这么个人,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原想着罗大人知道些许内情,叨扰了。”

“裴大人查案心切,本官自会体谅。”

“罗大人若是日后记起些什么,还望不吝告之。”

裴郅说着,人已下了马车。

走出去两步,缓缓转过身来,语气没什么起伏地道:“罗大人以后少走夜路,免得遇到不该遇到的人。”

罗谙瞳孔又是一缩。

这个裴家小儿到底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