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怎么可能?(2 / 2)

“哥。”她的声音沙哑得几乎破碎:“我跟你一起去守着爸。”

她不能倒。

爸爸不能再出任何事了。

姜清清一步一步地、缓慢却异常坚定地朝父亲的休息室走去,没有再看顾言,也没有回头再看母亲的方向。

在父亲病床前,她坐得笔直,目光死死盯着仪器。

时间缓慢流逝。

终于,病床上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姜致远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起初涣散,随后记忆回涌:

“慧……慧娴……慧娴呢?她……她怎么样了?!”

“爸!爸您别激动!您刚醒,不能动!”

姜敬轩的声音里带着哽咽。

姜致远目光焦急地扫过房间,直到定格在床尾——

定格在脸色苍白、眼肿如桃、浑身写满悲伤的女儿身上。

他眼中那点最后的希冀,在看清女儿模样的瞬间,彻底熄灭了。

他明白了。

巨大的哀伤让老人闭上了眼睛,两行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无声地滑落,没入鬓角的白发中。

半晌,他再次睁开眼,心痛万分地看着女儿。

“清……清……”他费力地抬起颤抖的手:“回家去……换身衣服……歇一会儿……你不能倒下了……”

“不,爸,我就在这儿陪着您,我哪儿也不去……”

姜清清立刻摇头,声音沙哑破碎,带着哭腔。

“听话!”

姜致远的语气忽然加重了一些,因为激动而咳嗽起来,咳得脸色发青,姜敬轩连忙为他抚背顺气。

他的目光越过女儿,看向一直默默守在门口的顾言,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丝托付:

“顾言,带她回去,让她……歇歇……拜托了……”

姜敬轩也红着眼眶,强忍着悲痛,对妹妹劝着:

“清清,听爸的话!你在这里,爸没办法安心休息!你需要缓缓,不然下一个倒下的就是你!回去!这里有我!”

姜清清看着父亲哀求的眼神,听着哥哥的劝说,所有拒绝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她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

顾言适时上前一步,声音低沉而可靠:

“伯父,敬轩哥,放心,交给我。”

他虚扶着姜清清的手臂,她依凭着那点微弱的力量,跟着他离开。

回到顾言的住所,偌大的空间里一片死寂。

姜清清径直走向客房卫生间,一句话也没有说,反手锁上了门。

很快,里面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持续地响着,掩盖了门内所有细微的声响。

水声之下,姜清清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墙,滑坐到地上,将脸埋进膝盖里。

热水喷洒着,她却冷得浑身发抖。

姜清清咬着自己的手臂,不让呜咽声溢出,只有肩膀剧烈地颤抖着,眼泪混合着热水奔流。

门外,顾言静静地站着,眉心紧锁,眼底是化不开的心疼。

他听到了那被水声极力掩盖、却依旧无法完全藏住的细微啜泣。

不知过了多久,水声依旧未停。

顾言终于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的哭声骤然一停,只剩下哗哗的水声。

“清清。”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我知道你很痛苦,但现在不是彻底崩溃的时候。”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凝重:

“你有没有想过,二婶为什么会那么巧,偏偏在今天摸到医院?她又是怎么知道妈的具体病房的?”

门内的水声似乎小了一些。

顾言继续着开口:

“还有,那束花,到底是谁送的?”

卫生间内,死一般的寂静取代了水声。

顾言的声音如同穿透迷雾的利剑:

“这一切太巧合,太不对劲,伯母的离世,或许不是一场单纯的意外。”

几秒后,咔嗒一声,门锁开了。

门被缓缓拉开一条缝隙,蒸腾的热气涌出。

姜清清站在门后,浑身湿透,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眼睛肿得像核桃。

她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水汽看向顾言。

下一秒,姜清清猛地扑出卫生间,整个人撞进顾言的怀里,用尽全力紧紧地抱住了他。

冰凉湿润的身体剧烈颤抖着,泪水再次涌出,却不再是绝望的崩溃,而是混杂了痛苦、愤怒和依赖。

她把脸深深埋进他温暖的胸膛,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这一次,她是全身心地依赖着这个怀抱,依赖着这个男人带来的希望。

顾言毫不犹豫地收紧手臂,将她冰凉颤抖的身体牢牢圈在怀中。

他低下头,下颌轻抵她的湿发,大手在她背后轻轻拍抚着。

过了许久,直到姜清清的哭泣渐渐变为低微的抽噎。

顾言才稍稍松开她,低头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和湿漉漉的头发。

“头发还湿着,会着凉。”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先去沙发上坐好,我帮你吹干。”

这一次,姜清清没有拒绝。

她被他牵到客厅柔软的沙发上坐下,身上裹着他找来的一条厚实柔软的毛毯。

吹风机嗡嗡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温热的风拂过她的头皮。

这种被细致呵护的感觉,让她几乎又要落下泪来。

姜清清闭上眼,任由自己短暂地沉溺在这片刻的安宁与温暖中。

吹风机的声音停了,房间里重新回归寂静。

顾言在她身边坐下,没有离开。

“感觉好点了吗?”

姜清清缓缓点头,依旧蜷在毛毯里,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她沉默片刻,声音沙哑地开口:

“你刚才说……你觉得不对劲?”

“嗯。”

顾言神色凝重起来,转身正视着她:

“清清,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需要冷静,悲痛会蒙蔽人的判断力,而有些人,或许正希望我们被悲痛打倒,无暇他顾。”

他稍作停顿,语气冷静而清晰:

“二婶的出现,太突兀,伯母住院的消息,我们并未对外声张,她是从何得知?又为何偏偏选在今天,选在你我不在的时候,精准地找到病房?”

“还有那束花……到底是谁送的?为什么伯母不花粉过敏,却会因为那束花这么严重?它的出现,和二婶的到来,是巧合,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