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俐目光在那霞色丹丸上停留许久,眼中神色几经变幻。
只见那丹丸流光溢彩,内里似乎有一缕极细微的烟霞缓缓流转,偶尔竟似人形,散发出一种微弱却纯粹的神魂波动。
沉思良久,他终是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眉宇间的忧思并未完全散去,但神色已缓和许多,轻声道:
“此物之中确有一丝极其淡然的神魂,想必那周正明所言不假,其肯将此物交予兄长作为质押,诚意可见一斑,兄长有此把握,我等便暂且信他。”
他话锋一转,目光再次变得锐利,沉声道:
“只是澈弟那边,终究不能放任不管,毕竟以他那性子,一旦认准理,九头牛也拉不回,如今琅上郡已经成了血肉磨盘,我实在放心不下。”
“琅上,我必须去一趟,一是为了澈弟,其二,也需亲眼看看那边境战事究竟如何,妖族攻势究竟猛烈到何种地步,若局势糜烂远超预估,我王家也需早做打算,不能全然寄望于柴桑、连游二郡的缓冲。”
王承曦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低声道:
“俐弟所思周全,所言在理。家中亲信,你可随意调动,一切以打探消息和保全自身为先,但务必小心行事,琅上如今龙蛇混杂,杀机四伏,非到万不得已,莫要轻易卷入战局厮杀,白白折损自身。”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将视线投向崖边摇曳的树影,叮嘱道:
“等见了澈弟,务必转告他……让他凡事以自身安危为重。”
王承俐郑重点头,拱手道:
“兄长放心,我自有分寸。”
……
琅上郡,临崖县城。
残阳如血,将西边天际与远处黑压压、延绵不知多少里的妖族营寨染上一抹令人心悸的暗红。
城墙由巨大的青黑岩石垒成,此刻却已斑驳陆离,遍布爪痕、术法轰击的焦黑痕迹与深褐色的血痂。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焦臭气,混杂着淡淡的妖气,沉重得几乎凝成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王承澈依旧身着一袭青白长衫,却早已不复往日飘逸,即便运转了涤尘术法,也难以将衣摆上的血污除去。
他的脸色稍有苍白,但眼神依旧清亮锐利,正与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并肩立于城门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