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刺客的身体,瞬间僵硬如铁。
他们猛地回头,看到了此生最为惊悚的一幕。
那个本该在床上的蓝白色身影,此刻,正安安稳稳地坐在房间里唯一的那张木桌旁。
他的面前,放着一杯刚倒好的、还冒着些许热气的水。
他甚至没有看他们,只是低着头,似乎在研究着水杯里那几片廉价的茶叶末。
仿佛他们这三个足以让任何魂宗都为之色变的顶尖刺客,还不如那杯凉白开有吸引力。
“你……”
为首的刺客刚吐出一个字,无边的恐惧就扼住了他的喉咙。
“杀!”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他们是“影刺”的精英,即便身陷绝境,也要挥出最后一刀!
三人爆发出全部的魂力,身形化作三道模糊的黑线,手中的毒刃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嘶鸣,再次封死了陈默周身所有的空间!
这一次,他们赌上了性命!
远处的钟楼上,鬼爪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个少年!
他看到了那份令人心脏停跳的、极致的平静!
“就是现在!”
鬼爪毫不犹豫,发动了他最强的突袭魂技!
他的身体,彻底化作了一道不可见的影子,以超越声音的速度,融入了空间的夹层之中,目标直指那个坐在桌边的、破绽百出的后心!
他有绝对的自信,这一爪,就算是封号斗罗,也必须暂避锋芒!
然而,房间内的陈默,终于有了动作。
他似乎是被匕首划破空气的噪音吵得有些不耐烦了。
他缓缓抬起头,轻轻地、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
“啊——”
一个很普通的、因为困倦而打的哈欠。
没有魂力波动。
没有杀气泄露。
但是,随着他这个哈欠的吐出,一股无形无质,却又仿佛蕴含着宇宙星辰般沉重力量的冲击波,以他为中心,向外扩散开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凝固了。
那三名拼尽全力冲来的刺客,连同他们手中那闪烁着毒光的匕首,就这么诡异地停滞在了半空中。
他们的脸上,还保持着狰狞与决绝的表情。
他们的身体,却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神之手,死死地攥住,动弹不得分毫。
紧接着。
在他们那被无尽恐惧所充斥的瞳孔中,他们的身体,连同他们引以为傲的魂力、坚韧的肉体、淬毒的兵刃,开始……分解。
不是化为血雾。
而是像被风化的沙雕一样,从指尖开始,一寸一寸,无声无息地,化作了最微不足道的、闪着微光的尘埃。
没有惨叫。
没有挣扎。
甚至没有一丝能量的逸散。
他们就这么被“抹除”了。
从这个世界上,被干干净净地、彻底地抹除,仿佛他们从未存在过。
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
“……”
钟楼上,鬼爪那已经快要触及到目标的、足以撕裂金石的“鬼魅之爪”,就这么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
通过视野共享,他“亲眼”看到了那三名魂宗级精英手下,是如何在一个哈欠中,化为尘埃的。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那身为魂帝的骄傲,他那身为顶尖刺客的自信,他那对力量与死亡的认知……
在这一刻,被那个平淡的哈欠,吹得支离破碎,荡然无存。
“怪……怪物……”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逃!
必须逃!
他甚至连收回武魂的念头都没有,身体化作的阴影,想也不想,就要遁入更深层的黑暗,逃离这个让他灵魂都在颤栗的地方!
然而,就在他即将彻底消失的瞬间。
那个平淡懒散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又一次,清晰无比地,在他的耳边,在他的灵魂深处响起。
“喂。”
“大半夜的来都来了,不喝杯水再走吗?”
鬼爪那已经化为影子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惊骇欲绝地发现,他逃不掉了。
夜,如同一块被墨汁浸透的黑布,将索托城包裹得严严实实。
鬼爪的灵魂,在这一刻被冻结成了冰雕。
他那已经化作一缕轻烟的身体,正以超越音速的极限,遁入他主宰了数十年之久的阴影位面。
这里是他的王国,是他的避风港,是他赖以生存的法则领域。
在这里,他就是神。
然而。
就在他半个身子已经融入黑暗,即将与整个世界的阴影融为一体的刹那。
那个平淡懒散,仿佛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如同一根烧红的铁钎,无视了所有空间与法则的阻隔,精准无比地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喂。”
“大半夜的来都来了,不喝杯水再走吗?”
声音落下的瞬间,鬼爪感觉自己的灵魂之上,仿佛被印下了一个灼热的、无法摆脱的烙印。
【天命道标】!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极致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身为魂帝的全部尊严!
“不……不!这不可能!”
他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凄厉哀嚎,那声音里充满了被信仰背叛的崩溃与绝望。
他疯狂催动魂力,身体化作一道扭曲的黑影,在属于自己的阴影王国中亡命穿梭。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领域里,成为一只被追猎的丧家之犬!
而那个“猎人”,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
房间内。
陈默依旧安稳地坐在木桌旁,单手托腮,另一只手的手指在桌面上百无聊赖地轻轻敲击着,像是在思考今晚的夜宵是吃还是不吃的人生难题。
他的内心,正被汹涌的吐槽能量所填满。
“搞什么啊,现在的刺客都这么没礼貌的吗?叫你喝杯水是客气一下,你还真想跑?”
“跑就跑吧,叫得这么大声,跟杀猪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里开了个屠宰场,明天旅店老板肯定要找我麻烦,押金都可能要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