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前锋的公孙模信手一挥,长枪便将一个失去理智的敌将扫落马下,那个敌将单人独马,却敢于直面冲击的甲骑,本应是个豪杰,可公孙模在交手的瞬间,从兵刃上传来的力道,让他知晓,对方是在求死。
越过那个倒在地上的敌将尸体,公孙模等人面前是一览无余的战场,他们的前方,全是将后背露出来的敌人,对于骑兵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场屠杀盛宴。
公孙模舔舔嘴唇,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那个在中原极为猖狂的袁绍,那个能够组织起数千甲骑的袁军,竟然都在逃跑!
“杀啊!!”
同为骑兵,不止公孙模,所有赶到战场的骑兵见状便知今日胜负已决,许多人甚至已经开始从鞍袋里取出备用武器,这样多的敌军,光是砍杀溃军,手里的兵刃都要废掉不少。
“主公死了!!”
“袁绍死了!”
“鬼神!”
轰鸣与硝烟的中军战场上,隐隐传来一声声呼叫,声音与溃败的甲骑交杂,让人一眼可观胜败。
“败了??”
战场边缘,率领大戟士犹自抵抗着田健所部的文丑转过头,望着崩溃的己方甲骑,心中满是彷徨。
代表袁绍的将旗早就在炮弹的冲击下摧折,席卷在尘烟之间,在那一刻,支持文丑苦苦作战的信念轰然崩塌了。
不止文丑,众多大戟士在看见甲骑崩溃时也都像是被人抽空了力气一般,被绝望席卷的甲士们并未迸发出多少力量。
本就凭借着对胜利的渴望支撑作战的他们,在见到希望破碎的那一刻,众多大戟士竟然连兵器都拿不稳,许多刚才还挥舞兵器死战的将士,此刻都放下了兵刃,轰然倒地,空洞的眼睛望向天空,他们任由跟上的敌军甲士攻击,骤然放松的他们竟然齐齐露出笑容,像是解脱了一般。
“杀!”
与袁绍军的士气低落不同,在看到火炮显威后的幽州军甲士士气大涨,攻势愈发凌厉起来。
铛铛!
钝器击打铠甲的声音不断在战场上响起,跟进的幽州甲士挥舞钝器,将沿途一个个铁罐头敲碎。
嗖嗖!
更有人在结阵掩护间,迫近敌军甲士,以强弩近射面部。
“主公!!”
不断崩溃的大戟士人丛中,文丑失去了作战欲望,他转头面向袁绍阵亡之处,身上传来的痛楚被他忽略,脚步踉跄间,想要靠近那个他发誓效忠的男子,可身上的创口让他的力气逐渐流失,鲜血自甲胄缝隙间流出,灌满了黄土脚印。
轰!
这个大戟士的主心骨迈出数步,在留下一连串血色脚印后,终于倒地,强壮的躯体即便倒下,也好似巍峨山峰。
田健手提着一杆长戟,缓步来到文丑尸体前,漠然看着这个生死强敌。装饰有长长翎羽的兜鍪在地上打着滚,到了田健脚边,他俯下身去,捡起了文丑的头盔,看着上边密布的缺口,他抿抿嘴,并未对其作出什么评说。
砰!
兜鍪被他扣在了地上,田健蹲坐其上,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身体上的疲累似乎在短时间席卷全身,经过长时间的拼杀,不止大戟士,他们幽州甲士也都疲累非常,众多甲士在给大戟士补刀之后也都三三俩俩靠着战友,亦或者躺在阵亡尸体边休息。
“哈哈哈!傻愣着干什么?咱们胜了!!”
田健眯着眼睛望向远处追亡逐北的战场,一把将闷热的头盔抛向天空,发出极为畅快的大笑。
“喔喔,胜了!!”
欢呼声先是低沉,最后却连成一片,很快便席卷战场。
.....
比之中军反复的战场厮杀,两翼的作战却稍显枯燥,张郃所部率领攻击侧翼,他们面对的不是全副武装战意坚韧的豪族部伍,而是一个接一个的军阵消耗。
骑兵冲击,撕扯破阵,驱赶残敌!
敌人依靠工事的阵线让速战速决成为了虚妄,也让张郃对当前战局有了清洗认知:这是场消耗战!
然而,就在张郃心中的这个认知出现不久,来自中军的变故便给战场带来了质的改变。
轰轰!
先是恍若来自天外的剧烈轰鸣,给攻守双方带去了一丝混乱。
“这是火炮的声响?中军决战了?”
在乐成见识过炮兵演练的张郃很清楚那是火炮发出的轰鸣,心中正疑惑间,来自两军军兵的呼喊便接连而至。
“主公死了!!”
“袁绍已死!”
这个时代,主帅的生死于普通军兵来说,便决定了战场胜负。
“小心!敌军抵抗激烈,恐怕不会因为袁绍的生死而放下武器!”
心中大喜的张郃还不忘向手下示意,让他们不要掉以轻心。
然而,事实再次出乎了他的预料,他本以为接下来会是场硬仗,可随着中军分出胜负,侧翼的袁军就像是被人抽走了骨头一般,如先前那般的抵抗再也不存。
那些本来行事果决,军法酷烈的豪族军兵们就像是失去了作战意愿一般,最先放下了武器,各个军阵当中的军旗一杆杆被拔出,垂头丧气的军兵与兴高采烈的小兵形成了鲜明对比。
“降了!”
前排小兵们见到主官动作,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抛下武器的他们空着手,对来袭的幽州军高声大呼。
“我们投降!!”
维持着军阵秩序的军官走出军阵,低头道出决定的同时奉出手中兵刃。
“投降了!!”
大群的袁军小兵欢呼着,他们的声音几乎压过了幽州军的胜利欢呼。
“万胜!!”
就像是被袁军的投降声所激励一般,在投降的高呼之后,便是更为整齐而高昂的胜利欢呼。
游弋在战场侧翼的幽州军骑兵们原先试图追亡逐北,砍杀败兵,可随着袁军的整体投降,却让这些人感到颇为乏味,怎奈敌人投降太快,又压根不反抗,倒让他们刚刚举起的屠刀难以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