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战机(1 / 2)

若公孙度在此,看到出列武将必然惊愕,盖因本应远在几十里之外的文丑

竟然出现在了正面战场之上。

这其实也是袁绍幕僚所给出的建议,文丑乃是袁绍帐下不可多得的猛将,猛将一词非常人可得,这时代普通世家子多少会些统带兵马的手段,可真正于战场厮杀,斩将夺旗,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袁绍既然打定主意与公孙度战,在众多幕僚的谋划下,战前准备可谓尽善尽美,对于文丑高干的尴尬处境,袁绍展现出了枭雄气概,那便是舍弃重兵,于战前将两军少数精锐摸黑南撤,以为大战阻力。

不怪公孙度的斥候疏忽,数十万人的大战的区域实在太过广阔,以点位分布的斥候网络能够侦察大股部伍的行动,却对那些刻意隐蔽的小股部伍难以预防。

当然,若公孙度知晓,也会对袁绍的行动嗤之以鼻,在他看来,而今早已不是凭借个人勇武便可在战场上取得决定性胜利的时代了,文丑的到来或许能改变局部战场的胜负,但其人对整个战场倾斜却是杯水车薪。

这场战争在战前便决定了,渤海洋面张开的风帆,辽东、幽州境内器械终日运转的工坊,各个兵站间咬牙转运物资的民兵,自备马匹追随公孙度命令南下的胡部骑兵,以上构成了公孙度怀中的一枚枚筹码。

可见的,不可见的因素累积着,这才给了身处中军的袁绍极大压力,从袁绍的眼睛望去,那便是同样浩荡军势的幽州军,其展现出的蓬勃生命力,远胜那些怀抱仇恨的冀州兵马。

“诺!”

文丑将手里的兜鍪戴好,朝着上位的袁绍一个拱手,浑厚的声音自面甲后响起,让略显慌乱的场面为之缓和,众人望着这个铁塔式的大汉,心中回忆起关于文丑的传说,不论是抵御凉州兵马,还是与幽州骑兵的多次交锋,其人都能全身而退,可见其人忠勇。

犀利的兵甲碰撞声随着文丑的转身响起,众人目光所及,骑乘战马的大将渐渐隐没于大军之中。

而在正面战场上,突破前排甲士的幽州军兵并未如众人所愿的撕开阵线,摧毁袁军的抵抗,袁绍的兵力优势使得其军阵极为厚重,突破前排的幽州军中军甲士好不容易撕开的缺口在厚重兵力支援下正在缓缓合拢,不仅如此,随着他们的突破,幽州军在前线形成了一个极为显眼的突出部,遭遇三面围攻的他们好不狼狈。

“止步!结阵!”

长时间战斗的甲士逐渐体力下降,吴缺疲累转头,望见位于阵后的军官高声呼喊,随着其人呼喊,前排甲士缝隙中驰出队队甲士,生力军的他们手持大盾,如蛮牛般撞击在冲击阵线的袁军身上,扩展出大片空间的同时,也给了前线片刻喘息。

很快,生力军的到来让幽州军在正面抵御住了袁军三方的攻击,且在袁军阵线上占据了一块大面积的突出部。

“袁本初,你到底是何打算?”

幽州军中军高台,公孙度手指不停摩挲着刀柄,心中揣测着袁绍想法,他的目光死死盯在前线,观察着袁军军力变动。

“报!敌军侧翼大开,有甲骑出列!张将军率甲骑出阵相持....”

“报!敌军中军异动,大规模军士运动。”

“报,左翼我军轻骑取得胜利,正驱赶流散骑兵冲击阵线.....”

战线如此庞大,入眼之处尽是人潮,公孙度只能从传信兵口中得知视线外的交战情报。

“左翼?”

小声嘀咕一声,公孙度抬起望远镜,站起身来朝着左翼观望,于漫天烟尘中,能恍惚看见袁军那逐渐动摇的身影。

“久守必失,不信你袁本初全是精兵!”

公孙度自语间低头瞥了眼位于中军的炮兵部伍,盖上篷布的炮兵阵线,就好似普通辎重队一般,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些由骡马、大车构成的散乱部伍会是公孙度的决胜砝码。

“给张郃传令!给他五千骑兵,竭力进攻左翼袁军!偏厢车?都给我拆了!”

战线左翼,与厮杀震天的中军不同,两翼军阵是以骑兵交锋为主。

漫天的黄沙弥漫在军兵眼前,自那烟尘当中传来阵阵友军喊杀以及敌军呼救之声,来自冀州北部的步兵们一脸肃然,尽管经受训练,却少有大战经验的他们被军官严令束缚着,于战场一侧缩着脖子,就像个刚刚长出獠牙的小兽。

“中军军令!大军向前!进攻!”

背插小旗的传令兵带来的军令与中军旗帜交相辉映,让张郃彻底放下了心头大石。

环顾四周的熟悉身影,张郃抬起头,望着尘烟里追亡逐北砍杀袁军骑兵的赵云所部,从那烟尘缝隙中,他能窥见袁军侧翼的一丝动摇。

“机会!!”

见此状况,深知袁军虚实的张郃压住心头狂喜,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袁绍虽然收纳了许多训练有素的豪强私兵,可其军中仍旧是以那些未经训练的民兵为主的,这些人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可谓此时战场上最好的软柿子。

他眼睛从那些停在原地的偏厢车身上收回,转头下令道:

“各部多携大盾强弩,迭阵出击!”

咚咚!咚咚咚!

随着大鼓敲响,战场左翼当即进入白热化阶段。

嗖嗖嗖!!

张雄举着大盾行在大军最前,身为主将张郃之子,作为表率,也为激励士气,其作为前排兵,与众多冀州步兵参与到了正面厮杀当中。

军阵的行进并不安稳,沿途倒伏的人马尸体,四处乱窜的敌我骑兵,以及空中交错的流失,都在拖延着大军的行进速度,然而,在军法的威严面前,张雄等人还是以付出数条性命为代价,终于抵近了显出崩溃之势的左翼袁军。

“放箭!”

两军尚未交锋,袁军车阵中便迫不及待的撒放一波接着一波的箭矢,就像个急切向外张开尖刺彰显自己威胁的刺猬一般。

“嘁!如此频繁,也不怕弓弩手脱力!”

抵近了战场的张雄等人见状却都松了口气,各自嗤笑着敌军指挥官的无能。

前线的步兵放下大盾,扎下根来一边防御箭矢,一边心中默数敌军箭矢。

终于,在空中箭矢稀疏的同时,张雄抬起脑袋,于蓝色天空中里瞥见金色日光,手中的环首刀向下一划,沉重的铠甲不再成为负担,空中的箭矢仿若无物,他的眼中唯有那个在此种形势下跳脚大骂的敌军将领。

“杀啊!”

举盾的甲兵侧过身子,一列列步兵鱼贯而出,他们手持着长短兵器,若虎狼向着车阵扑咬过去。

偏厢车的顶部冒出个脑袋,望见幽州军冲锋之时吓了一跳,继而提起弓弩朝着人群发射。

张雄低头,眼睛通过地形地势的改变估算距离,有着宽边帽檐的铁盔有效抵挡着进攻的箭矢,脚步用力,穿过零星木矛的他来到了偏厢车之前,瞥见在车顶射箭敌军之后,他自背后取出两根短矛,于奔跑之间接连投放。其左右护卫的亲兵亦取出长弓,于行进间朝着正前方释放箭矢。

咻!嗖!

精锐步兵形成的锋矢正前方,狠辣短矛与毒辣箭矢将一个个阻碍钉死在偏厢车上,这样短时间的惨烈伤亡,竟让他们当前无一人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