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吼的声音在夜晚陡然炸响,张伯奋猛然起身,弓弦在须臾间拉到最大。
嗡——
……
曾涂歪身弯腰向下看去。
嗖——
长箭从适才脖颈所在的位置飞过去,带起一阵冷风。
噗——
去势不减的箭矢插入侧方亲兵的小臂处,那人“啊!”痛叫一声,被甲胄防护住偷袭的身影连忙大吼:“敌袭——”
……
“杀——”
接连不断的身影从黑暗之中暴起,手中弓矢爆射而出。
黑夜之中,火光之内,不时能看到有黑色箭影飞过,最外围的俘虏首当其冲,箭矢不停落下不少被绳索串起来捆绑的身影倒地,带歪一片人影,惊慌的喊叫声四起。
“娘的!!”
张伯奋狠狠将手中弓惯在地上,拿起刀,噌的拔出来,前指:“敌军就在眼前,杀啊!”
……
“入娘的!”
曾涂一身冷汗起身,看一眼被箭矢插入臂甲的亲兵,忍不住呢喃一句:“还真特娘的幸运。”
随后心头火起,长枪一挥:“给老子杀!叫这帮子南蛮知道知道什么叫战争!”
有亲兵吹响了牛角号,呜呜呜——的声音在这一刻震动着夜空,无数的身影有了动作。
跟着曾涂的熟女真出身士卒从军最久,反应最快,纷纷挺起长枪,不管战场形势如何,只是勒转缰绳,在一军司马的带领下越马杀向右侧的位置。
曾涂也是换上长枪,双腿一夹马腹,怒吼着“一群亡八,着家伙!”带兵就杀了过去。
战马撞开挡路的俘虏,连续的骨折声响在黑夜中响起,惨叫声、鲜血的气味延绵,当先冲过去的骑兵刺下长枪。
无数的刀兵在碰撞,杀戮开启,鲜血、断臂不断飞上天空。
号角声传出,前方、后面的骑兵统一发出一声喊叫,战马奔腾而起。
“杀——”
颜树德、铁方梁从曾涂左侧杀出,看着那齐军将领不管不顾,带着全军杀向右边张家兄弟恨得咬一下牙,往常这等事都是被伏击的兵马不知所措,左右为难才是。
一时间没有想到是对方有所防备,只以为是曾涂记恨张伯奋射他一箭才挥军去攻,怕两人有失,连忙带着自己的兵马冲过去。
无数奔腾的身影虽然没有飞驰起来,还是与右侧的敌人快速撞上,兵器疯狂的交击,发出令人汗毛倒竖的惨叫之声,外围的降兵陡然遭受袭击,被射来的箭矢放倒,又被蔓延过来的骑兵摧枯拉朽的砍翻,残破的尸体带着鲜血倒在绳索延伸的地方。
冲出来的颜树德、铁方梁两部兵马分出不少人开始解放靠近自己一面的俘虏,场面越发混乱起来。
吕布没有在中军等着,号角声响起的一刻,赤兔陡然蹿了出去,“出击——”的低沉声音在黑夜中传递。
赤红的战马飞驰而起,在人潮与马群之中不断找寻空挡向前奔行,不少正在策马而行的身影只觉一阵风从旁跑过,前面已经多了一面在半空招展的鲜红披风。
“是陛下!”
“跟上去,随陛下杀敌!”
火把在奔驰中闪烁,喊叫者阴晴不定的面上一双眼睛放出光芒。
赤兔逐渐加速,几乎甩开后方跟随的武卫,余呈、卫鹤大急,一面叫着“陛下等等!”,一面向遇见的将领嘶吼:“快去护卫陛下。”
与此同时,混乱的队伍中,两道身影在人群中躲闪,目光盯着靠近的骑马将领,在接近的瞬间,弯弓搭箭,身形后仰——
箭矢嗖的飞过一名宋军士卒的脸侧,带着尖啸之音直射那人面门。
曾涂猛歪头,手中长枪先刺死靠近的宋兵,飞过的箭矢带走了脸颊的一块血肉,血花溅了出来,火辣辣的痛感从脸上蔓延。
“嘶——”
马背上,健硕的身形吸一口凉气,抬头之时,看着一宋将身影挥刀将一骑卒小腿砍断,趁人惨叫时候飞身上马。
“贼将受死!”
张伯奋挥刀嘶吼,杀向曾涂。
倒地的张仲熊也在快速起身,拉开长弓。
“两个亡八!”
曾涂暴怒,手中长枪摆开架势,刚挡住来将的一刀,箭矢从侧袭来,一下扎在肩膀,顿时手臂上力气开始消散。
“死吧!”
得了兄弟相助,张伯奋双眼怒瞪,一刀接一刀砍下来,曾涂单手拎枪,左挡右遮,只是片刻就添了三道刀伤,后背肩胛又中了张仲熊一箭。
“将军,走——”
厮杀中的亲兵见他遮拦不住,嘶吼一声冲过来,周围宋军步卒也在拼命冲前,一个个面目狰狞挥着手中刀兵。
曾涂也没吭气儿,趁着己方骑兵冲过来,赶忙一勒战马往回就跑。
后方“站住!”“无胆贼子!”的叫声传来,还有远远一声:“大将王德来也!”
惨叫声、厮杀声、刀锋入肉声连成一片,曾涂暗骂一声倒霉,只是闷头败退下去。
张伯奋打马追在曾涂后面,转头吼叫:“二郎,结阵杀敌!”
埋伏的敌人不断从两旁的林子跑出来,挥刀杀戮向手无寸铁的俘虏,也向着骑在战马上的骑兵不断逼近,张仲熊怒吼着指挥士兵开始组成阵势。
“结阵围杀!我等兵多,引后方骑兵入阵,传令颜树德、东方龘从后而击!”
吼叫声中,周围尚在厮杀的曾涂部骑兵也在向后飞退。
飞斧、长枪被掷了出去,追袭的宋军一时不察被扎个正着,换了横刀的骑兵飞掠着跑过还活着的宋军身旁,一刀挥下,人体分离,鲜血溅射出来。
“王将军小心!”
箭矢飞过头顶,王德拎着大刀,刚刚一支箭矢擦着他的铁盔飞过去,他丑脸上神色不变,视野晃动之中,挥舞兵器的伏兵汹涌迎了上来,凶戾的杀气在他胸中不断积蓄着。
视线射在那边冲来的宋军指挥使身上时,将要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