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章 语锋相击藏机巧,暗探旁听录实情(2 / 2)

案头的烛火已燃至过半,谢渊取过《大吴名臣传?永熙朝篇》,其中载永熙帝赞文臣“忠直者,社稷之骨”,墨迹泛着旧光,却似有千钧力。他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翰林院方向——玄夜卫暗探已在那里布防,京营兵也将到位,王直的安全当无虞;但文臣分裂的隐患仍在,徐靖的串联仍未断,南宫的暗线仍未清,这场局,还需步步稳走。

“大人,理刑院送来刘铉、李绍的银库查勘记录,”亲兵递上记录,上面记“刘铉府中近月新增银五百两,来源不明;李绍府中新增银四百两,其中百两与寿宁侯府银锭成色一致”。谢渊接过,在“来源不明”“成色一致”旁画圈:“这便是实证——转告左理刑,暂不打草惊蛇,待徐靖再与二人联络时,便传讯问话,一并查受贿与附议之事。”

午时三刻,玄夜卫暗探传回王直动向:“王直起草《谏阻妄议复位疏》毕,欲赴宫门递疏,暗探见其府外有寿宁侯府家丁徘徊,似要阻挠;京营扮作脚夫的兵卒已上前,借‘问路’挡在家丁前,王直趁机从侧门出,往宫门去。”谢渊松了口气——秦云的部署起效了,王直的疏奏若能递到代宗手中,便可借代宗之旨驳斥“复位”之议,稳住文臣心。

他取过案上的《谏疏范例》,其中载“文臣递疏,需经通政使司转呈,不可直递宫门”,想起王直急着递疏,必是怕夜长梦多,徐靖再拉拢更多文臣。“传通政使司主事来署,”谢渊对亲兵道,“令其即刻赴宫门接王直疏奏,优先转呈代宗,不得延误。”亲兵领命时,谢渊已在纸上写下“速转王直疏,陛下需知文臣忠直”,让亲兵一并带去——通政使司素与寿宁侯有旧,若不叮嘱,恐会压下疏奏。

未时初,通政使司主事传回消息:“王直疏奏已接,疏中言‘徐靖倡复位,无律无诏,是谋私;新政安百姓,复旧制必乱;代宗虽病,仍可辅政,无需太上皇’,已转呈内宫,太监称‘陛下见疏,虽咳仍令‘留中,待明日议’。”谢渊点头——代宗留中不发,是怕即刻驳斥引发勋贵不满,却也未压下疏奏,显是认可王直的忠直,这已是当前最好的结果。

此时,玄夜卫暗探报徐靖动向:“徐靖闻王直递疏,急赴寿宁侯府,入府后未出,暗探隔墙闻‘王直递疏,需快些串联,明日早朝便倡复位’;寿宁侯称‘已联络赵王,明日早朝宗室会附议’。”谢渊将此密报与王直疏奏记录并置,心中定了应对之策:明日早朝,徐靖必率勋贵、宗室附议“复位”,王直会据疏驳斥,他则需引《大吴律》《大吴会典》,借代宗“留中疏奏”之态,定“不可妄议复位”之论,断私党造势之路。

他提笔在案上拟明日早朝应对步骤:“1.带《大吴律?职官篇》《新政成效册》,驳‘复位安社稷’之说;2.提王直疏奏‘留中’,示代宗未认可复位,阻勋贵附议;3.若徐靖提‘宗室之意’,便引《宗藩志》‘宗室不得干政’,斥其借宗室谋私;4.命玄夜卫暗探记录附议官员,后续核查是否受贿。”字迹清晰,每一步都紧扣“律法”“实证”,无半分侥幸。

未时三刻,周敦来报:“李恪见刘铉、李绍被查,恐牵连自己,供认‘寿宁侯令某送银千两给徐靖,徐靖将其分送翰林院学士,拉拢附议复位’;还供出徐靖与赵王约定,明日早朝赵王率宗室出列,倡‘迎太上皇入宫’。”谢渊接过供词,见上面有李恪的画押,朱色印泥在纸上格外醒目——实证已足,明日早朝便可据供词斥徐靖“受贿拉拢,谋乱朝纲”。

他对周敦道:“明日早朝,你随某入殿,若徐靖倡复位,你便呈李恪供词与刘、李二人受贿记录,证其谋私;理刑院需备好吏员,若陛下令传讯,即刻拿下徐靖同党。”周敦躬身:“下官省得,明日早朝必随大人入殿,备好实证。”离去时,周敦脚步比来时稳了——有了李恪供词,便不再是“空言斥靖”,而是“据证驳私”,胜算多了几分。

谢渊独自留在衙署,窗外的阳光渐斜,照在案上的实证上——密报、供词、疏奏记录、律法册,每一样都透着“稳”。他想起王直孤力递疏的身影,想起徐靖伪装的冷笑,想起寿宁侯、赵王的暗箱操作,心中更定:只要守住“律法为纲,实证为据”,再复杂的局,也能理清;再猖獗的私党,也能压制。

申时初,玄夜卫暗探传回最终动向:“王直递疏后归府,闭门不出,府外京营兵仍在暗中护卫;徐靖归诏狱署,召诏狱卒十人,似要明日早朝随行;寿宁侯府家丁开始搬运兵器,藏于府内;赵王府亲信赴京营后营,似要联络后营副将。”谢渊将这些动向整理,放入“南宫谋变续案”档案袋,袋上新增“文臣争执后续:徐靖拉拢受贿,王直孤力谏阻,私党加速串联”。

他取过兵部令牌,对亲兵道:“传秦云,明日早朝前,派心腹接管京营后营调兵权,防赵王联络副将私调兵;传玄夜卫指挥使,明日早朝,暗探入殿,记录附议复位的宗室、勋贵、文臣,不可遗漏。”亲兵领命而去,谢渊重新坐回案前,烛火已燃至烛台底,他又添了一支新烛——明日早朝,将是又一场硬仗,他需养足精神,以对私党。

窗外的风渐小,夕阳透过窗棂,洒在案上的《大吴律》上,“不惑私议,唯守纲纪”的墨迹,在余晖中泛着沉光。谢渊望着这行字,轻声道:“王直虽孤,却有忠直之心;某虽累,却有护社稷之责——明日,定不让私党得逞。”烛火爆了个火星,映得他的影子在墙上格外坚定,像一根撑住朝堂的柱石,不摇不动。

片尾

文臣争执案暂落,朝堂暗流却更汹涌:王直《谏阻妄议复位疏》留中,徐靖拉拢刘铉、李绍得手,寿宁侯、赵王加速串联,约定明日早朝倡“迎复太上皇”;谢渊部署已毕——玄夜卫监控翰林院、诏狱署、勋贵府,京营护王直、控后营,理刑院备李恪供词与受贿实证,只待明日早朝据证驳私。

谢渊案头的档案袋又厚了几分,新增“徐靖受贿拉拢记录”“李恪供词”“王直疏奏副本”,下一步将聚焦“明日早朝应对”——借代宗留中疏奏之态,凭实证斥私党谋私,防宗室、勋贵、文臣联合造势;玄夜卫已备好“附议官员名单”,待早朝后核查;理刑院已备好传讯吏员,若陛下令,即刻拿下同党。

早朝,赵王率宗室出列倡“迎复”,徐靖引勋贵、受贿文臣附议,王直据疏驳斥,谢渊呈实证斥私党,朝堂忠奸对决再起——私党是否会狗急跳墙?代宗是否会下旨定夺?谢渊能否再稳朝纲?南宫谋变的风波,将在早朝达到高潮。

卷尾语

文臣争执一案,以王直斥徐靖始,以谢渊察局布防终,此案之核心,非“争执”之表,乃“私党探风”与“直臣控局”之暗博弈——徐靖借争执探文臣风向,欲借“多数附议”压律法;谢渊则借争执察私党动向,以“律法实证”破私谋,一“探”一“察”,尽显朝堂势力之消长。

谢渊之应对,尽显“以静制动、以理服人”之极致:闻争执不慌,先析徐靖目的(探风、拉拢),再据官制部署(玄夜卫监控、理刑院查证、京营护卫),每一步皆不脱离“律法”“实证”二字——斥徐靖则引《大吴律》,护王直则用京营便服,查受贿则凭银库记录,无一言无据,无一步妄动。此非“权谋”,乃“守纲纪”——守文臣当遵的律法,守武将当护的安稳,守直臣当护的社稷。

此案暗显大吴成武朝“文臣困境”:文臣本当“以道事君”,却因勋贵拉拢、银钱诱惑,或附私党,或孤立无援——王直虽忠直,却仅一人;刘铉、李绍虽为学士,却贪私利,显见官官相护之弊已深。谢渊之护王直,非仅护一人,乃护“文臣忠直之脉”——若忠直者皆遭打压,朝堂便只剩私议,社稷便无纲纪,此乃他拼死护卫之故。

《大吴名臣传?谢渊传》载:“文臣争执之变,渊察靖谋,护直臣,布监控,帝赞曰:‘渊之智,在能观微知着;渊之忠,在能护忠直;渊之稳,在能据律行’。”诚哉斯言!谢渊的智慧,非“预见”,乃“洞察”——从争执中察私党试探,从受贿中知拉拢之实;谢渊的忠诚,非“愚忠”,乃“护本”——护文臣忠直之本,护律法纲纪之本,护社稷安稳之本。

此案之结,非南宫谋变之缓,乃“忠奸对决”之预演——明日早朝,私党将以“宗室、勋贵、文臣附议”造势,谢渊将以“律法、实证、忠直疏奏”抗衡,胜负关乎新政存废,关乎社稷安危。谢渊案头的实证,已为明日之辩备好;他心中的纲纪,已为明日之稳定调——直臣之心,当如磐石,不随私议动,不被私利摇,此乃谢渊留给后世的臣道之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