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栎见谢渊入内,问道:“谢卿,此事当真?”谢渊将罪证呈上:“陛下,三家勋贵挪用火药逾千斤,伪造勘合、贿赂管库官,铁证确凿!刘顺已招认,周侍郎也收受贿赂,纵容此事。上月宣府卫因火药不足延误援军,便是因此而起,若不严惩,日后恐有更多勋贵效仿,军器库将成空壳,边防危在旦夕!”
萧栎翻看罪证,见火药样本、伪造勘合、受贿银票样样俱全,脸色渐渐沉下:“李卿,你说‘常事’,难道《大吴会典》规定‘军器火药可私用’?”李嵩脸色微变:“臣……臣只是觉得,处罚过重。”礼部尚书王瑾也想求情:“陛下,三家勋贵乃开国功臣之后,革职恐不妥,不如罚俸赎罪?”
“罚俸赎罪?”谢渊反驳,“挪用军器火药按律当斩,臣奏请‘革去军器管理权’,已是从轻!若今日纵容,明日他们便敢挪用甲胄、兵器,他日瓦剌来犯,谁来守护京师?”他顿了顿,又道:“陛下,臣已让岳将军加强军器库守卫,今后支取火药需兵部、工部、御史台三方勘合,再无漏洞。革去三家军器管理权,既是惩戒,也是警示,让其他勋贵不敢再犯!”
萧栎沉吟良久——他深知军器管控的重要性,却也不愿彻底得罪三家勋贵。最终道:“准谢卿所奏!革去英国公、定国公、魏国公三家勋贵军器管理权,永不复用;管库官刘顺押往诏狱署,择日处斩;周侍郎收受贿赂,革去工部侍郎之职,流放辽东;李嵩、王瑾包庇勋贵,各罚俸两年,不得再干预军器事务!”
“臣遵旨!”谢渊躬身领命,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这场军器清查,不仅揪出了挪用火药的勋贵,更堵住了军器管理的漏洞。英国公、定国公、魏国公见萧栎准奏,再也不敢哭诉,只能悻悻退下。
戌时初刻,谢渊返回兵部,即刻召集杨武、秦飞、岳谦议事。他将《军器库管理新规》草案放在案上:“今后军器库由兵部、工部、御史台共管,支取火药需三方官员同时在场,勘合需加盖三方大印;工部军器局造办火药,需每日上报数量,与军器库入库数量核对;玄夜卫每月暗查一次,防止账实不符。”
杨武接过草案,点头道:“大人,此规周密,可有效防止挪用。只是……三家勋贵虽被革职,却仍有旧部在军器局任职,恐暗中阻挠。”谢渊道:“你即刻去工部,将军器局中三家勋贵的旧部尽数调离,换由边卫举荐的正直官员接任;秦飞,你派人盯着三家勋贵府,若有异动,立刻上报。”
秦飞送来消息:“大人,英国公府派人去诏狱署探望刘顺,似想让他翻供。”谢渊冷笑:“晚了。张启已将刘顺的供词、伪造勘合的笔迹鉴定存档,即便他翻供,也无济于事。你再派玄夜卫校尉加强诏狱署守卫,不许任何人接触刘顺。”
此时,工部尚书张毅赶来,躬身道:“谢大人,军器局造办记录已重新核查,发现近半年来,因勋贵挪用,火药库存已不足原定的三成,若不及时补充,恐影响冬季边防。”谢渊道:“你即刻安排军器局加班造办,所需硫磺、硝石,让户部尚书刘焕优先调拨,务必在一月内补足库存。”张毅点头:“下官这就去办。”
亥时初刻,谢渊在兵部批阅《军器库管理新规》,对“三方共管”条款又加了一条批注:“每季度由御史台牵头,对军器库进行一次全面清查,结果需公示于京师城门,接受百姓监督。”他深知,只有公开透明,才能防止暗箱操作,让勋贵再无挪用之机。
杨武走进来,递上一份名单:“大人,军器局中三家勋贵的旧部共十五人,已全部调离,新接任的官员皆是边卫推荐,履历清白,且有战功。”谢渊接过名单,翻看后满意点头:“很好。你再传我命令,新官员到任后,需先学习《军器志》与管理新规,考核合格后方可上岗。”
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汇报:“大人,定国公府私藏的火药已全部收缴,共三百余斤,已送回军器库;魏国公府账房供认,曾帮其他勋贵代买过挪用的火药,涉及的勋贵还有两家,是否要继续清查?”谢渊沉吟片刻:“暂时不必。此次重点惩处三家首恶,已是警示,若再扩大打击面,恐引发勋贵集体反弹。你将这两家勋贵的名字记下,暗中监视,若他们再犯,一并严惩。”
谢渊将《军器库管理新规》奏请萧栎批准,萧栎看后赞道:“卿考虑周全,此规可保军器库无虞。朕准奏,即刻颁布全国,边卫军器库也需按此规管理。”谢渊躬身道:“陛下圣明。臣还有一请,恳请陛下派御史台官员驻军工器库,专职监督,确保新规落实。”萧栎准奏:“朕派御史台右都御史前往,听卿调遣。”
片尾
谢渊前往军器库视察,新到任的管库官正在按新规核对账目,御史台右都御史也已到场监督。军器库内,火药、甲胄、兵器分类摆放整齐,每一项都贴有标签,注明数量、入库时间、责任人。谢渊走到火药库前,见门锁上有三把钥匙孔——分别由兵部、工部、御史台官员掌管,满意道:“如此,便再无私用、挪用之患了。”
一名老管库官上前道:“大人,此前因勋贵挪用,我们这些管库的也是胆战心惊,如今有了新规,有了监督,我们也能安心做事了。”谢渊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你们坚守职责,朝廷定不会亏待你们。”
离开军器库时,阳光正好,谢渊望着远处操练的京营士卒,心中澄澈。这场军器清查,不仅惩处了挪用火药的勋贵,更建立了完善的管理制度,为大吴的边防筑牢了一道防线。他知道,只要守住“制度为纲、公开透明”的原则,即便有勋贵再想钻空子,也无机可乘。
卷尾语
军器清查案,以未时谢渊接密报始,以次日辰时完善制度终,短短十余个时辰,完成了“发现漏洞—清查取证—惩处首恶—建立新规”的完整闭环。谢渊未因勋贵身份妥协,未因李嵩、王瑾的说情退缩,而是以“铁证为盾、律法为矛”,既揪出挪用火药的三家勋贵,又堵住军器管理的漏洞,更借此案推动制度建设,其策略之精准,暗合明代“于谦整饬军器、以制度防贪腐”的治理智慧。
从心理与博弈维度观之,谢渊的行动展现了“刚柔并济”的极致:对三家首恶的“刚”(革去管理权、严惩管库官)是为了立威;对其他勋贵的“柔”(暂不扩大清查)是为了避乱;推动“三方共管、公示监督”是为了长效,每一步都围绕“军器安全、边防稳固”的核心,既未引发朝堂动荡,又彻底解决了眼前的积弊。萧栎的准奏,虽有对勋贵的顾虑,却更重边防安危,体现了“帝王权衡以顾大局”的治国之道。
《大吴名臣传?谢渊传》载:“渊查军器库,获勋贵挪用火药铁证,奏革三家管理权,定新规以防弊,军器始得严管,边防赖以稳固。”此案印证了“制度是防贪腐的根本”的真理——封建王朝的军器管理常因特权而废弛,谢渊的实践证明,只要有“执法如山的直臣、周密完善的制度、公开透明的监督”,便能堵住特权漏洞,让军器真正服务于防务,而非勋贵私乐。
京师军器库的三把钥匙,此后成为大吴“权力制衡”的象征;《军器库管理新规》推行百年,再无大规模挪用军器之事。这场因“火药挪用”而起的清查,终将以“制度胜利”的名义载入大吴史册,为后世治国者提供“如何以制度管控重要物资、防范特权干预”的永恒镜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