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不是南宫闻此讯,怎知铁血护城台(1 / 2)

卷首语

《大吴帝纪?德佑卷》载:“成武二年冬末,瓦剌太师也先率残部犯京师德胜门,京营左卫有百户率五十卒临阵逃遁,致德胜门西侧防线告急。时太保兼兵部尚书谢渊亲赴德胜门督战,依《大吴军律?临阵脱逃律》,于阵前斩逃兵头领及为首者三人,悬首城门,布告全军:‘凡临阵逃遁者,无论官阶,皆斩无赦;凡死守不退者,论功升赏,惠及家眷。’李嵩党羽户部侍郎陈忠、理刑院小吏联名弹劾渊‘擅杀将士,动摇军心’,请成武帝萧栎‘革渊兵权,交诏狱署审讯’。渊持《大吴军律》及逃兵致防线告急的玄夜卫勘验记录,于朝堂力辩,言‘军无铁律则溃,城无死守则破’,栎从其议,令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查陈忠‘通瓦剌细作、故意纵容逃兵’之迹,果获陈忠私放逃兵亲属、收受瓦剌贿赂的账册。萧桓于南宫得秦飞密报,知德胜门退敌真相,叹‘非渊之铁血,京师危矣’,遂藏密报于《大吴祖制录》‘元兴帝治军’篇,夜阑人静时反复研读,悟‘军律即国脉’之理。”

德胜门寒鼓角哀,逃兵溃阵起尘埃。

谢公持律临危斩,李党藏私构陷来。

首悬城楼军威振,账揭奸谋国脉回。

不是南宫闻此讯,怎知铁血护城台

此德胜门军规之事,非仅“将领治军”之仪,实为“忠良护城、奸佞乱军、皇室知悟”的生死较量——谢渊斩逃兵立律,固京师防线;李嵩党羽构陷,图夺军权;萧桓闻报知真,明“铁律保国”之要。三者交织,补大吴“危局下治军安邦”的历史闭环。今唯述桓闻密报半日之独角始末,不涉旁支,以细节显军规之严、奸之毒、忠之烈、悟之深。

德胜门冬来风雪暴哎,鼓角儿哀鸣透九霄啊!霜凝城砖冰挂垛,守军儿们咬牙把刀操。谁曾想,祸起萧墙生内扰,

那百户(啊)受了奸人调,临阵儿带卒五十号,哗啦啦呀——溃了阵脚把兵逃!三丈宽的防线缺了口,瓦剌的骑兵(呀)往里飙,十余个壮士(啊)血染袍,京师的安危(哎)悬了腰!

危急时,谢公披甲往前靠,手按《军律》声如雷炸高:“临阵逃者(嘿)当斩了,失城辱国(呀)罪难饶!”刀光闪,斩了那逃兵三个脑,悬首城门(哎)示众晓,全军儿看了齐呐喊,“死守城门(啊)不弯腰!”半日里,杀退胡骑三百号,缴了那战马(呀)五十条,军威振得胡尘扫,德胜门才算(哎)稳了脚!

哪曾想,奸佞暗地把坏水倒,李党(啊)藏私递弹章到:“谢渊擅杀(呀)动摇军心道,该革兵权(哎)进诏狱牢!”多亏那,秦飞查得实据牢,玄夜卫勘得(呀)文书妙——陈忠的密信(啊)藏得巧,“保你家眷(呀)安全了”,字里行间(哎)藏奸狡,还把那逃兵家眷(呀)别院藏了!

账册一揭(嘿)奸谋暴,李党通敌(呀)露了巢!不是那谢公铁血手段高,京师早被(啊)胡骑踏了!不是那秦飞查得细又巧,忠良早被(呀)奸佞害了!(转“散板”)俺在南宫(哎)闻此讯,泪珠儿(啊)滚滚湿衣袍,恨当初(呀)糊涂信谗调,误了那忠良(哎)把心操!今日里(啊)才知军律是国宝,铁血(呀)才能护城牢,待俺归京(哎)重整顿,定保那大吴(呀)万年牢!

南宫的冬晨凝着霜气,殿宇残破的窗棂上结着薄冰,阳光透过冰棱,在案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落在那本翻至“元兴帝治军”篇的《大吴祖制录》上。萧桓裹着里层缝了薄绒的旧棉袍,指尖摩挲着书页上“成祖令:临阵逃者斩,扰民者斩,失城者斩”的朱批,墨迹是永熙帝亲笔,被他摸得发亮,像在反复确认“军律为纲”的祖训。

殿外传来玄夜卫死士特有的“布履踏雪”声,轻得几乎与落雪融为一体——是秦飞派来送密报的,昨日传信说“德胜门退敌有内情,密报今日至”,萧桓已等了半宿。死士推门时带进一股寒气,左臂缠着浸血的绷带,右手举着个蜡丸,蜡皮上沾着德胜门城砖的碎屑与暗红痕迹,显是沿途与瓦剌游骑或李嵩党羽的探子缠斗过。

“太上皇,”死士单膝跪地,声音因失血而沙哑,“秦大人令臣务必亲手呈递,言‘德胜门之事,关乎京师安危,关乎忠良清誉’。”萧桓伸手接过蜡丸,指尖触到蜡皮下的薄麻纸,能感觉到纸张的褶皱,像藏着无数惊心动魄的细节。他望着死士臂上的绷带,想起秦飞密报定是历经艰险才送到,心中忽然一紧:德胜门的情况,怕是比他预想的更危急。

用烛火小心烤化蜡皮,里面是三张叠在一起的薄麻纸,第一张是秦飞的亲笔密报,字迹急促却工整,墨痕里还掺着点沙尘,显是在德胜门阵前写就:“臣飞谨禀:成武二年冬末,瓦剌也先率残部万余犯德胜门,京营左卫百户王某(李嵩门生之弟)受陈忠(户部侍郎)指使,临阵率五十卒逃遁,致西侧防线缺口三丈,瓦剌骑兵已突入二十余骑,伤及守城将士十余人。谢太保亲赴阵前,依《大吴军律》斩王某及为首逃兵二人,悬首城门,令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勘验逃兵随身文书,查获陈忠写给王某‘若溃退,可保你家眷安全’的密信。太保随即布军规:‘死守者,升一级,赏银十两;逃遁者,斩立决,家眷连坐’,将士士气大振,半日便击退瓦剌,夺回防线,斩敌三百余,缴马五十匹。”

“五十卒逃遁”“防线缺口三丈”“瓦剌突入二十余骑”,这些字句像重锤,砸在萧桓的心上。他想起昔年自己被俘瓦剌前,京营军纪已因李嵩党羽的腐蚀而松散,克扣粮饷、虚报兵额是常事,却没想到如今竟有人敢临阵逃遁,还受户部侍郎指使——陈忠掌边军粮饷调度,竟通敌纵逃,若不是谢渊果决,德胜门怕是已破,京师危矣。

第二张纸是玄夜卫文勘房的勘验记录,张启的字迹规整,附着逃兵随身密信的拓本:“勘得王某随身密信为陈忠亲笔,纸为户部专用麻纸,墨为宣州贡墨,与陈忠日常所用一致;信中‘家眷安全’四字旁有陈忠私印,非伪造。另勘得王某家眷已于逃遁前一日搬离京营家属院,住进陈忠名下的南京别院,由陈忠亲信看守,显是早有预谋。”拓本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是陈忠的手笔,萧桓认得——当年他还在京师时,陈忠曾递过粮饷奏疏,就是这等刻意模仿“恭谨”却藏着油滑的字迹。

第三张纸是李嵩党羽的弹劾疏抄本,陈忠与理刑院小吏联名,字迹带着刻意的“义正词严”:“谢渊擅杀京营百户,动摇军心,致将士惶惶;且德胜门之战本可避免,皆因渊治军无方,才致逃遁,请陛下革渊兵权,交诏狱署审讯,另择良将守德胜门。”萧桓冷笑一声,将弹劾疏扔在案上——这些奸佞,自己通敌纵逃,反咬忠良治军无方,若不是秦飞查得密信与勘验记录,谢渊怕是真要遭他们陷害。

萧桓将密报放在案上,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望着北方德胜门的方向——那里此刻应是军容严整,守城将士握着刀枪,盯着城外的瓦剌残部,而城门上,还悬着逃兵的首级,像一道警示,提醒着所有人“军律不可违”。他想起永熙帝当年治军的场景,那时京营将士个个精神抖擞,永熙帝亲赴校场,斩过一个虚报兵额的千户,也是悬首示众,此后三年,京营无一人敢违军纪。

如今谢渊的做法,与永熙帝如出一辙,却遭奸佞弹劾——李嵩党羽怕的不是谢渊“擅杀”,是怕谢渊的铁血军规断了他们通敌纵逃、克扣粮饷的财路,怕谢渊的忠勇挡了他们夺权乱政的野心。萧桓的指尖按在窗棂的薄冰上,冰棱融化的水顺着指缝流下,像在为那些因逃遁而战死的守城将士流泪——若不是王某逃遁,那十余名将士本可活着看到瓦剌退兵,本可活着领受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