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礼说：“是真的。从我记事起，他身体似乎就不太好，一直到现在，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养病，他主要负责家族里的一些事，公司的事，大多由龙显负责。”

杨姝琼挑了一下眉，说：“他对龙显倒是非常信任了。”

言礼笑了笑，说：“是吧。两人是少年相爱，一直扶持着走了二十多年了。”

“呵。”杨姝琼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说：“两个Alpha会有真正的爱情吗？”再说，爱情又算什么，可以放心把所有财富给对方管理？

言礼尴尬道：“这个我就不明白了。不过龙显的确是闵叔最信任的人。您可能知道，闵叔的父亲，在他二十岁时突然死亡，闵氏族中不少人认为闵叔无力支撑家业，想要夺权，闵叔在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控制住了局面，其中便有龙家的帮助，闵叔和龙显之间的关系，本来就不只是感情决定的，也利益相关。”

杨姝琼颔首认可。

言礼说：“琼姐，您让我去说服闵叔投靠您。我想，其实您应该早就知道，这事并不容易成功。一边是您，一边是闵叔，我夹在中间，自然是最希望你们能够达成一致意见，合作互利，成为好朋友的人。在闵叔那边，我尽可能地劝说他要以大局以长久为重，只有合作，才能走得更远。他是有意和您见面，亲自和您谈谈的。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完成了您给我的任务的预期。”

杨姝琼虽然依然觉得闵锦墨不知尊卑没有看清自己的位置，但她也的确心平气和了不少，说：“你做得不错。”

要是言礼真的完全靠向自己，不顾闵锦墨，杨姝琼反而会怀疑他的用心，言礼这样想在两人之间找到平衡，促成两人合作，才更合理与有诚意。

杨姝琼说：“我之前邀请过闵锦墨多次，他那时候就太不知好歹了，每次都找理由拒绝了。最有诚意的一次也仅仅是安排龙显来见我。这次，他说可以亲自见面谈谈，是他愿意来见我了吗？”

言礼疑惑问：“琼姐，难道您从没有见过他的真人吗？”

杨姝琼说：“他一直找理由不来见我，我还真没有见过他。”

言礼含笑道：“那也许这对您来说，反而是好事。”

“为什么？”杨姝琼问。

言礼道：“第一，他身体状况真的很差，长住的地方必定要带着医疗设施，而且带着一直为他服务的医生们，要是要他离开到别的地方，还得把医疗团队带上，要是他在别的地方突然病重，恐怕还容易造成不好的舆论，他之前没有来亲自见您，不一定是找的借口，真是因为身体状况太差了，可能没有办法起床。您见到他后，您就会知道。第二呢，他的信息素很有特殊性，有某种精神影响能力，无论是Alpha还是Beta、Oga，都容易受到他的影响。”

杨姝琼再冷静，听到这第二点，也有些诧异，自然会流露出怀疑，说：“我并未听说过，信息素会造成精神影响。”

言礼比她更诧异，说：“琼姐，这……不是常识吗？”

杨姝琼脸色瞬间一沉，言礼如自知无礼，尴尬地说：“抱歉。Oga的信息素影响Alpha，Alpha的信息素影响Oga，这都是日常谁都知道的事情，可能就像呼吸一样自然，反而被人忽略。这其实就是一种精神影响，甚至通过这种精神影响作用于神经，造成身体激素的变化，让人的身体也因此产生变化。Alpha因信息素产生精神威压，更让人信服，于是Alpha更具有领导力，这些也都是精神影响的一部分。”

杨姝琼这下明白了，自己之前是想岔了，因为她的团队在做通过智能电脑改变人的意识，对人进行控制的事，所以她的第一反应便是难道闵锦墨也会这种事。

杨姝琼说：“你的意思是，闵锦墨的信息素有很高权威，易让人服从，是吗？”

言礼说：“是这样，但也不全是这样。”

“嗯？那还有什么特殊？”

言礼说：“因为他出身于灵巫祭司一族，所以，他的信息素具有某种神性，无法表达他对人产生的影响到底是何种样子，但看到他，的确更容易信服于他。”

杨姝琼说：“神性？”

言礼说：“是的，但只有亲自见到他，才能具体明白。”

杨姝琼道：“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这种事。”

言礼说：“因为每个人感知信息素里的信息的能力并不一样，只有精神力很强大的人，才能感应更多。所以，我才说您见到他后，能够明白。因为以您的精神力，应该可以感应到更多信息。”

杨姝琼：“……”

杨姝琼心情复杂，Alpha的领地意识天生很强，所以她对闵锦墨这个Alpha是很排斥的，也一直觉得闵锦墨低自己一等，居然还多次违抗自己不亲自来拜见，于是很生气，所以言礼说他的信息素具有很强的精神影响能力，她就既不爽，又好奇。

杨姝琼说：“你这样讲，那我就更好奇了。”

言礼说：“如果您愿意见他，和他面谈，可以约一个第三方的温暖的地方见面。”

杨姝琼冷嗤了一声，说：“也就是他自己不愿意来白龙城拜见我？”

言礼笑说：“他应该还是怕您吧。不敢来。”

杨姝琼：“……”言礼把话都讲到这个地步了，杨姝琼自然没有办法再步步紧逼。

杨姝琼说：“那他觉得哪里好。”

言礼含笑道：“我可以给你们两位做秘书，我去找些地方来，你们两位选选，都同意的地方，那应该不会有问题。当然，在你们都选好之前，我不会告诉你们，对方选的哪里。”

杨姝琼被他逗笑了，说：“你这个秘书，会想办法。”

言礼说：“琼姐，您满意的话，那我做什么，都不算白费心思。”

正事定下后，杨姝琼带言礼一起出了书房，去宴会厅见客和跳舞。

杨姝琼喜欢热闹，喜欢美人，喜欢一切都顺从她的心。

杨姝琼看了看身边的言礼，的确让人赏心悦目，她也的确从言礼的信息素的变化里，知道他被一个Oga给标记了。

居然让一个Oga标记自己，即使那个Oga是他的伴侣，这也的确让杨姝琼生出了复杂之感。

杨姝琼不由问：“言礼，让你的夫人标记你，你是怎么想的？”

她语气亲切带着一点笑意，就像大姐问弟弟一般，倒也不让人觉得冒犯。

言礼来这里参加晚宴，在杨姝琼召见他之前，他在楼下宴会厅里，也和不少人聊了一阵了，大家自然都发现了他的变化，不过倒没有谁在这个节骨眼上问他这种问题，因为多少显得无礼，而大家又不知道言礼会否会因为这种无礼的问题而生气记仇。

从Alpha圈子里的这种舆论环境来看，有的Alpha即使想让自己的伴侣标记自己，但想到要面对其他Alpha的调侃，估计都要打消那个念头了。

让Oga标记自己，在如今的社会里，就已经是格格不入的了。

言礼笑了笑，说：“我觉得和夏迟互相标记，这样很好。会更有精神上的共鸣，对互相理解，也更有帮助。我家是很传统的家庭，我更向往和热爱稳定的伴侣关系，和心爱的人，互相标记，一直是我的愿望。其实我父母，也是互相标记对方的。虽然我和他们吵了架，最近闹得不开心，但我还是很尊崇他们的生活观念的。”

杨姝琼很少和人讨论这种事，所以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原因，言礼言语恳切又带着对他太太的爱意，杨姝琼有些发愣，因为这的确不是她会去思考的方向，而言礼又讲得毫不掩饰，她又问：“怎么就和父母吵架了，等你自己做父亲了，就知道做父母的心思，能更理解他们。”

言礼说：“只是一时的置气而已。不是我要吵架，是他们生气，不愿意理解我。”

杨姝琼说：“因为和一个平民结婚？”

言礼说：“您看，连琼姐您都知道了。我觉得还是要和相爱的人结婚才好，所以不会愿意屈从他们的安排。”

杨姝琼笑了笑，说：“你倒是真性情的人。”

真正能和所爱结婚的人是很少的，因为爱情是私人的，甚至被认为是自私的事，婚姻则是两个家庭，甚至两个家族的事，既然是家族的事，自然要把家族利益放在最上面考虑，门当户对，家族联姻，才是最重要的。言礼和一个平民结婚，就很离谱。甚至杨姝琼都不赞同他的做法。之前也觉得他和夏迟结婚就是做做样子，哪想到，居然还真是真爱，甚至让对方标记自己。

也许是杨姝琼没有被人标记过，所以越发害怕标记会造成一种精神锁链。

但其实现实情况是并没有那么严重。

大概是互相标记后会产生更强烈的精神联系，所以言礼随着杨姝琼到了宴会厅后，他的目光不由就朝小厅的方向看去，他知道夏迟就在那里，虽然看不到，但他感觉得到。

杨姝琼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意识到他在关注什么，不由笑了一声，说：“你去吧。”

言礼向她行礼致谢，去小厅门外，让仆人帮忙叫了一下夏迟，夏迟于是赶紧从小厅里面跑过来了。

他里面穿着一套礼服，但外面还是简单披了Oga的斗篷，来到言礼身边，言礼一把搂住他的腰，说：“累不累？”

夏迟摇摇头，说：“都没做什么事，怎么会累。”

之后的舞会上有很多人跳舞，但夏迟因为“可能有宝宝”了，不用跳，于是言礼也不跳，带着他在阳台上看远处的大海，搂着他的肩膀，低声细语说些日常里的生活和情话，好不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