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火种带不走,它自己会跑(1 / 2)

晨光里,锅底的焦痕泛着暖黄,像朵正在绽放的花。

沈星河望着那抹暖色,喉结动了动——他分明看见,焦痕边缘有道极浅的豁口,和母亲旧锅上那道十岁时他摔出来的裂痕,几乎重合。

\"后生!\"老人的声音裹着煤炉的热气撞过来。

沈星河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弯下腰,指尖几乎要碰到老人的锅底。

他直起身,额头撞在煤炉铁架上,\"咚\"的一声闷响。

老人手忙脚乱去扶他,铁铲\"当啷\"掉在地上:\"哎哟我这破炉子,支得太矮——\"他抬头时,眼角的笑纹里还沾着炉灰,\"我是说你那便携炉,看着精巧,可煤球小,火芯子短。

明儿来我这儿搭个边?

你支左边,我支右边,两炉并着烧,火气旺!\"

沈星河摸着发疼的额头,后颈的薄汗被风一吹,凉得他打了个激灵。

他原以为自己带着火种灰走南闯北,是在给人间续火;此刻被老人的话撞得发懵,才惊觉自己站在巷口的影子,和昨夜蹲在废品站抢旧锅的自己,重叠得那样深。

\"搭...边?\"他重复这两个字,喉咙发涩。

老人弯腰捡起铁铲,在煤球上戳出几个通气孔:\"我孙女在省城念大学,总说食堂的菜没烟火气。

我就想,要是能把这巷口的煤炉气儿捎给她,她吃着饭许能想起,小时候蹲在我脚边偷红薯的样儿。\"他用袖口擦了擦锅底的焦痕,\"你这小炉子,许能给她的信里添把火?\"

沈星河忽然想起上个月孤儿院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

她举着糊鸡蛋说\"像奶奶做的\"时,眼睛亮得像两颗小煤球。

原来不是他在传递记忆,是这些带着焦糊味的记忆,早就在找能接住它们的人。

\"好。\"他听见自己说。

话出口才惊觉,这声\"好\"比以往任何决策都轻,却沉得像块压了二十年的老煤。

老人没听清,眯着眼问:\"啥?\"

\"明儿我来。\"沈星河弯腰拾起老人掉在地上的铁铲,递过去时触到对方粗糙的掌心——和父亲修机器时磨出的茧子一个纹路。

老人咧嘴笑了,缺了颗门牙的嘴漏着风:\"成!

我这儿有块老枣木引火,等你带点新煤来。\"

上午十点的阳光爬上煤炉,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

沈星河抬头时,看见三楼阳台晾着的蓝布衫被风掀起一角——那是他今早刚挂上去的,为了盖住旧窗帘上被烟头烫出的洞。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林夏的视频邀请。

他接通时,镜头里先晃过一团蓬松的卷发——林夏总说这是\"被实验室离心机吹乱的科学浪漫\"。

\"你背景换了?\"她鼻尖抵着屏幕,\"我看见煤炉了!

星河同学又支炉了?\"

沈星河转身,让镜头扫过巷口的煤炉:\"还没。\"他摸了摸后颈的红印子,\"我在等。\"

\"等什么?\"林夏托着腮,实验室白大褂的袖口沾着咖啡渍。

\"等那炉火自己烧进我心里。\"他望着老人往炉里添煤的背影,\"以前做饭是为了修正——修正我错过的团圆饭;后来是为了留住——留住我妈锅沿的温度。

现在...\"他顿了顿,\"想试试不为自己烧的滋味。\"

林夏的卷发忽然静了。

她摘下眼镜,指腹蹭过屏幕上他的影子:\"那你得先学会,不吃那顿饭。\"

沈星河一怔。

记忆里闪过无数个深夜:他守着保温箱等母亲化疗回来,守着父亲戒酒时颤抖的手,守着妹妹放学路上的转角。

原来他总在等\"开饭\"的那一刻,却忘了,有些火是要烧给等饭的人看的。

手机突然跳出沈建国的来电提示。

林夏冲他眨眨眼,屏幕暗下去前,他看见她在对话框里发了只举着煤球的兔子表情。

\"儿子。\"沈建国的声音里飘着股烤红薯的焦香,\"今早巷口那保温箱,有人留了个铁皮饭盒。\"

\"保温箱?\"沈星河想起楼下便利店门口那个红色保温箱,是他去年发起的\"暖食计划\"——流浪汉、清洁工、晚归的人都能取份热饭。

\"里面是半块烤红薯,焦得直冒烟。\"沈建国的语气少见的轻松,\"还有张纸条,写着:'我娘走那年,我就靠这个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