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白光灯在信纸上投下冷冽的棱线。
沈星河捏着信封的手在发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信封边缘的折痕还带着1998年的温度,那是他高二时总爱用的牛皮纸,边角总沾着蓝黑墨水的渍。
“星河?”林夏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带着点发颤的轻。
她刚才蹲在捐赠物品堆里,腰还没直起来,指尖还沾着旧笔记本上的霉味。
此刻她盯着信封上的寄信人栏,喉结动了动,“日期……是2023年12月21日。”
沈星河的瞳孔猛地收缩。
那是他重生前出车祸的日子。
记忆里那天下着冻雨,他握着方向盘最后一眼看见的,是挡风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像极了此刻心口裂开的疼。
他用指甲挑开信封封口,纸页摩擦的窸窣声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
泛黄的信纸展开时,有细碎的纸屑簌簌落在他手背上。
打印体的字迹很淡,却刺得他眼眶发酸:“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再是‘必须存在’的人。别找我,去找那些等你记账的人。”
“啪嗒。”
钢笔从他指间滑落,在地面弹了两下。
苏红·终的白大褂下摆扫过他脚边,她弯腰捡起信纸时,发梢扫过他手背,凉得像实验室的风。
“纸张纤维检测结果出来了。”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仪器特有的机械感,“是2023年后的工艺,墨水成分……含有量子纠缠残留物。”
沈星河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想起重生初期总在梦里看见的数据流,那些纠缠的光带曾让他以为是记忆碎片,此刻突然串成线——原来从一开始,就有什么在观测着他的选择。
“这不是你写的。”林夏不知何时凑到他身侧,指尖轻轻抚过信纸上“别让林夏再为我流泪”那行字。
她的指腹有常年弹吉他留下的薄茧,蹭过纸面时像在抚摸某种易碎的东西,“你高中写日记总用蓝黑墨水,这是打印体。”她忽然抬头,眼底有星子在晃,“你大二那年把所有日记扫描上传到校园鬼畜网的服务器,说怕搬家时弄丢。系统……它读了你的文字,学会了你的语气,甚至……”她喉结动了动,“你的遗憾。”
沈星河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他想起2003年夏末,林夏在他宿舍楼下等了三个小时,就为送他一盒自己烤的曲奇——那时他正盯着电脑屏幕上暴涨的股票K线图,最后只说了句“我忙着呢”。
她转身时发梢扫过铁栏杆的声音,此刻突然在耳边炸响。
“都在这儿了。”林夏的指尖停在“别让林夏再为我流泪”上,“你从来没说过这句话,对吗?”
实验室的门被敲响时,三人同时惊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