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队长缓缓松了口气,后背微微渗出冷汗。面对周局长,即使汇报的是“事实”,那种无形的压力也非同小可。他感觉局长似乎…并不完全相信那套说辞,但并没有点破。
他转身,对一直站在身后阴影处的李炫低声道:“李顾问,局长要和你单独谈。线路在第三通讯室。”
李炫点了点头,眼神平静无波,似乎早有预料。
十分钟后,第三通讯室。
这是一个狭小、隔音、布满屏蔽材料的房间,只有一套复杂的通讯设备和一把椅子。李炫坐在椅子上,接通了那条指向局长办公室的、等级最高的点对点加密线路。
屏幕亮起,再次出现了周卫国局长的面容。但这一次,他脸上的那种官方汇报时的沉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凝重。房间的光线似乎也调暗了些,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位沉思的学者,而非一位部门首长。
“李炫。”周卫国开口,直接省去了客套,声音低沉而严肃,“现在没有外人,也没有录音。告诉我你的感觉。不是报告,不是分析,是你最真实的感觉。昆仑山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炫沉默了片刻。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汇报开始。周局长需要的不是官样文章,而是触及核心的真相。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分量:“局长,我们看到的‘结果’,是真实的。黄泉眼被彻底摧毁,干净得…不可思议。九菊一流的布置荡然无存,仿佛从未存在过。”
周卫国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但是,”李炫话锋一转,“导致这个‘结果’的‘过程’,绝非一场自然风暴那么简单。”
他描述了自己感知到的那浩瀚无边的、一闪而逝的“存在感”,描述了饕餮纹路传来的前所未有的敬畏与悸动,描述了峡谷中那个巨大、光滑、毫无能量残留的“凹陷”,描述了那种仿佛规则层面被“抹除”和“修复”的诡异痕迹。
“……那不是破坏,局长。那是…‘擦拭’。就像有人用一块无形的橡皮,轻轻擦去了纸上的污迹,甚至没有留下一点纸纤维的损伤。”李炫用了一个尽可能形象的比喻,“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甚至无法观测的力量,在极短时间内,精准地‘处理’掉了那个幽冥裂隙以及与其相关的一切。并且,这种‘处理’,似乎…修改了现实层面的某些‘证据’,使得一切在常规观测手段下,都呈现出‘自然发生’的假象。”
通讯室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只有加密设备低沉的运行嗡鸣声。
屏幕那头,周卫国局长的脸色变得极其凝重,眼神深处甚至闪过了一丝…震惊?或者说,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沉重确认感?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感觉…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是…有意识的干预?还是某种…无意识的自然机制?或者说…是…‘它们’?”
李炫注意到局长最后那个含糊其辞却意味深长的“它们”。他沉思片刻,谨慎地回答:“无法判断其是否具有我们理解的‘意识’。它的行动…更近乎一种本能,或者说…一种规则的自发修正。就像身体免疫系统清除病毒,或者宇宙法则排斥不该存在的‘错误’。至于‘它们’…”他顿了顿,“我没有感知到任何具体的形态或意志来源。那种‘存在感’…更像是…整片天地本身…‘动了一下’。”
又是一阵沉默。
周卫国局长缓缓靠回椅背,抬手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了极其罕见的、近乎疲惫的神色。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李炫凭借过人的听力捕捉到了几个词:“…这么快…?…比预计的…更…彻底…”
几秒钟后,局长重新抬起头,目光恢复了锐利,但那份沉重感丝毫未减。
“李炫,”他的语气无比严肃,“你现在听到的,是749局最高机密等级的内容,仅限于极少数人知晓,不得记录,不得外传。”
李炫神色一凛,坐直了身体:“是,局长。”
“你所感知到、推测到的情况…并非孤例。”周卫国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在华夏大地,乃至全球一些特定的、古老的、地脉能量汇聚的节点,历史上都曾零星记录过类似的…‘异常净化事件’。规模或大或小,特征高度一致:某些试图扭曲自然法则、打开禁忌通道、或者引动过于庞大邪恶能量的行为,会在某个临界点,突然…被一股无法解释、无法观测、无法抗拒的力量彻底‘抹除’,干净利落,且事后所有证据都会指向某种‘合理的’自然原因。”
李炫的心猛地一沉。果然如此!这并不是第一次!
“局里…有相关档案?”他忍不住问。
“有,但极少,且残缺不全。”周卫国点点头,又摇摇头,“大多来自古代方士的隐晦记载、某些古老传承的口述秘闻、以及近现代一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意外’。例如,明末川滇之地某个试图召唤‘幽界魔君’的邪教宗门,在一夜之间连同其山门所在的山头…整体消失,原地只留下一个光滑如镜的湖泊。地方志记载为‘地龙翻身,山体陷落成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