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3章 权喻辩难(2 / 2)

“中都的情况特殊,基辅的民众信仰深厚,需神权与王权结合。”尼古拉坚持,“‘龙上虎下’是契合基辅民情的秩序。”

“无论基辅还是中都,民心都是根本,而非神权或王权的‘上下’。”萧虎语气诚恳,“若‘天主龙’的教义符合民心,自然能得到尊崇;若‘地虎’的实务贴合民心,也能获得支持。两者的地位,应由民心决定,而非预设‘上下’。去年基辅领主减轻赋税,民众欢呼,并非因教会祈福,而是因实务改善;教会组织慈善,民众感激,并非因领主命令,而是因教义温暖——这便是民心对两者的认可,无关从属。”

他让赵全取出基辅的“民生调查册”,这是他们近日走访收集的:“册中显示,基辅民众最关心的是‘赋税轻重’‘商路安全’‘粮食价格’,这些都需‘地虎’的实务解决,而非‘天主龙’的指引。若‘地虎’甘居下,将这些事务交予神权,民众会答应吗?”

尼古拉看着调查册,沉默良久:“神权并非不能参与实务,教会的慈善便是实务的一部分。但核心的治理权,仍在‘地虎’手中——‘龙上虎下’更多是精神层面的从属,而非实务层面的干预。”

“精神层面的从属,也可能影响实务。”萧虎回应,“若‘地虎’在精神上认为‘神权至上’,遇到与宗教冲突的实务时,便可能妥协。比如中都曾有‘是否允许女性参与驿馆管理’的争议,宗教场所多反对,中枢却以‘律法面前人人平等’推行,若精神从属,便会剥夺女性的生计机会。”

郭敬之见双方各执一词,适时补充:“将军与主教大人的观点,实则各有侧重——主教大人强调神权的精神引领,将军强调王权的实务责任。中都有‘儒释道合一’的理念,便是兼容不同的精神引领,却始终以实务为核心,这或许是‘非从属’的关键。”

孙和也插话:“从军事角度看,禁军的调度需完全服从中枢,而非宗教指令,这便是‘地虎’的实务独立性。去年漠南部落冲突,禁军按中枢命令出兵调解,并未征求宗教场所的意见,最终平息战乱,民众认可的是禁军的行动,而非神权的祈福。”

赵全则从商贸角度补充:“基辅商队与中都商队贸易时,只按双方律法签订契约,无需宗教见证。若‘龙上虎下’,契约便需教会认可,会增加交易成本,不利于商路发展。商队更关心的是‘契约是否有效’,而非‘神权是否认可’,这便是实务优先于精神从属的明证。”

尼古拉听着三人的补充,眉头渐渐舒展:“你们的实例确实有理,但基辅的民情与中都不同,神权在民众心中的分量更重,‘龙上虎下’的秩序暂时难以改变。”

“秩序应顺应民情,而非僵化不变。”萧虎放缓语气,“中都并非一开始就‘协同非从属’,而是经历过多次调整,最终找到契合民情的方式。基辅若能在‘守护民生’的核心下,逐步探索神权与王权的平等协同,或许更符合长远发展。”

他提议:“咱们不必纠结‘龙上虎下’还是‘虎不甘下’,可聚焦‘如何让神权与王权更好地守护民生’。中都的‘宗教协调司’与基辅的‘领主教会协议’,虽形式不同,目标一致,这便是共通点。”

尼古拉点头赞同:“守护民生确实是核心。去年基辅发生雪灾,教会开放教堂收留灾民,领主提供粮食,双方配合默契,并未因‘上下’之分产生矛盾。这或许比争论‘从属’更有意义。”

萧虎笑道:“正是如此。若‘天主龙’的教义能引导信徒参与救灾,‘地虎’的实务能保障粮食供应,便是最好的协同。至于是‘上’是‘下’,民众并不会在意,他们只在意是否能安稳度日。”赵全在旁记录:“共通点:以守护民生为核心,神权与王权协同配合。”

辩论虽未完全达成一致,却加深了双方的理解。尼古拉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更为厚重的羊皮卷典籍——《神权与王权协调录》,其中收录了历代基辅领主与教会的合作案例。“这本典籍赠予将军,虽仍有‘神权引领’的观点,却也记录了不少协同实务,或许对中都的宗教协调有借鉴意义。”

萧虎接过典籍,郑重道谢,随后取出中都的“民生实务册”回赠:“册中记录了中都在救灾、农桑、商贸等方面的实务做法,虽无宗教内容,却可与主教大人的典籍相互参照,寻找更契合双方的协同之道。”

尼古拉翻开实务册,看到“春耕时教会可组织信徒协助播种,中枢提供种子”的记录,眼前一亮:“这一做法甚好,基辅的教会也可效仿,既不违教义,又能助实务。”萧虎回应:“这便是‘非从属’的协同——各尽所长,而非一方服从另一方。”

郭敬之提议:“可由中都的宗教协调司与基辅的教会建立书信往来,定期交流协同实务,逐步增进理解。”尼古拉与萧虎均表示赞同,一场“权喻辩难”,最终转化为持续交流的契机。

离开教堂时,夜色已深,基辅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教堂的钟声偶尔回荡。萧虎手持《神权与王权协调录》,与随员们缓步返回驿馆。“今日的辩论,虽未说服主教放弃‘龙上虎下’,却达成了‘协同守护民生’的共识,已是收获。”萧虎对三人道。

郭敬之道:“主教大人虽坚持神权引领,却也认可实务的重要性,这为后续交流留下了空间。中都的‘协同非从属’理念,或许可通过书信交流,让他逐步理解。”孙和补充:“属下从辩论中悟到,无论何种权力象征,最终都要落到民生实务上,否则便是空谈。”

萧虎抚摸着手中的典籍,望着远处的教堂穹顶:“‘龙’与‘虎’的象征之争,本质是权力来源的争论。但对民众而言,权力来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权力能否为他们带来安稳。回中都后,除了禀报西使见闻,还要将今日的辩论整理成策论,建议中枢加强与西域宗教场所的实务交流,而非纠结于理念分歧。”

队伍走到驿馆门口,萧虎回头望了一眼教堂的方向,夜色中的十字架与中都的灯笼虽风格迥异,却都透着“守护”的意味。他心中明白,这场“权喻辩难”并非结束,而是大元与西域文化交流的新开端——以民生为桥,以协同为路,方能让不同的权力象征,都归于“守护民众”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