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2章：途经草原

萧虎的使团行至漠北边缘的“灰石坡”时，正午的日头正烈，草原上的风裹挟着沙砾，打在使团的驼队帐篷上噼啪作响。领头的向导突然勒住马缰，指着前方沙丘后的黑影道：“大人，是克烈部的巡逻哨卡。”

萧虎掀开驼车帘，见沙丘后立着五名身着皮甲的骑士，手中长枪上系着克烈部的黑色狼旗，正警惕地打量着驼队。他示意随从取出“中枢使节”的鎏金牌符，朗声道：“大元枢密院使节萧虎，奉中枢之命西行，途经贵部，烦请通报首领。”

巡逻队长催马上前，翻身下马查看牌符——鎏金牌上刻着盘龙纹，背面是“枢密院印”四个篆字，确是中枢信物。他虽仍有疑虑，却不敢怠慢，躬身道：“大人稍候，小人这就去通报首领。”说罢翻身上马，疾驰向远处的克烈部营地。

等待间，萧虎让随从检查驼队的礼物——二十匹江南绸缎、五十斤青砖茶、十柄精制铁刀，这些都是为部落首领准备的见面礼，既符合草原需求，又不失中枢体面。“克烈部是漠北大族，此次会谈若能得他们支持，后续部落便不难应对。”萧虎对副手道，指尖摩挲着腰间的弯刀，目光扫过无垠的草原，神色沉稳。

约半个时辰后，远处扬起一阵烟尘，克烈部首领脱里带着十余骑赶来。脱里年约五十，须发半白，身着鞣制的牛皮长袍，腰间系着铜饰腰带，见了萧虎便翻身下马，拱手道：“不知枢密院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萧虎亦下马回礼：“首领客气，此次途经贵部，一是借道西行，二是奉中枢之命，与各部落商议草原事务。”

脱里的营地位于一处背风的山谷中，数十顶白色毡房错落分布，毡房外的木桩上拴着成群的牛羊。主帐内，火塘里的牛粪火正旺，铜壶中的马奶酒冒着热气，脱里请萧虎坐在铺着狼皮的矮榻上，亲手为他斟酒：“大人一路辛苦，先喝碗马奶酒暖暖身子。”

萧虎接过酒碗，浅饮一口，放下碗道：“此次前来，首要之事是向首领传达中枢旨意——漠北各部落均为大元疆域，需遵中枢政令，不得擅自争斗、劫掠商旅。中枢会保障各部落的牧场权益，若遇盗匪袭扰，可向中都禁军求援。”

脱里闻言，眉头微蹙：“大人所言极是，只是近年乃蛮部残众常在边境劫掠，我部曾派人向中枢求援，却迟迟未得回应，不知此次中枢是否真能兑现承诺？”萧虎早有准备，从怀中取出一份《漠北防务协同方案》，递到脱里手中：“首领请看，中枢已拟定方案，克烈部若愿承担东部边境巡逻，中枢每月拨付五十石粮草、十柄铁刀，遇大规模袭扰，禁军可在三日内驰援。”

脱里翻看方案，见上面详细写着粮草拨付时间、武器交接流程、求援响应机制，眼中的疑虑渐消。萧虎又道：“此外，中枢计划在漠北开通两处互市，克烈部可将牛羊、皮毛运往互市，换取茶叶、绸缎、铁器，改善部众生活。”这一提议正中脱里下怀——部众早已缺茶少铁，互市正是他们急需的。

帐外传来牛羊的叫声，脱里放下方案，对萧虎道：“大人的方案合情合理，我克烈部愿遵中枢政令，配合防务协同。只是乃蛮部与我部素有间隙，若他们不遵政令，该如何处置？”萧虎道：“明日我将召集周边部落首领召开盟会，若乃蛮部不来，或拒绝遵令，中枢将派禁军协助贵部防御。”

次日清晨，脱里派人通知周边的蔑儿乞部、塔塔尔部首领前来盟会。然而，盟会开始前，蔑儿乞部首领也客与塔塔尔部首领阿台却在帐外争执起来——两部落因“黑水河牧场”的归属，已冲突多次，今日见了面更是剑拔弩张。

“那牧场本是我蔑儿乞部的，你们塔塔尔部凭什么抢？”也客身材魁梧，指着阿台怒喝道。阿台不甘示弱：“黑水河两岸的牧草最丰美，凭什么只归你们？去年干旱时，我部的牛羊都快饿死了！”两人越吵越凶，随从们也纷纷拔出刀，眼看就要动手。

萧虎闻声走出帐外，沉声道：“住手！中枢在此召开盟会，岂是让你们争斗的？”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枢密院官员的威严，也客与阿台虽不情愿，却还是收起了刀。萧虎让人取来漠北牧场图，铺在地上：“黑水河牧场东西长二十里，你们两部各分十里，以河为界，东岸归蔑儿乞部，西岸归塔塔尔部，春季牧草丰美时，可轮流放牧，不得再争斗。”

也客仍有不满：“东岸的牧草不如西岸好！”萧虎道：“中枢可在东岸补种优良牧草，由互市拨出部分茶叶作为补偿，这样既公平，又能解决你们的牧场问题。”阿台见中枢愿让步，便率先点头：“我塔塔尔部同意大人的安排。”也客虽仍有微词，却见阿台同意，且有牧草补种的承诺，也只能应下：“既如此，我蔑儿乞部也遵令。”

调解完毕，萧虎对两人道：“往后部落间若有纠纷，可报中枢裁决，不得私斗。若再因牧场争斗，中枢将削减互市份额，暂停粮草拨付。”两人闻言，都收敛了气焰，乖乖走进帐中参加盟会——他们知道，中枢的承诺与约束，都关乎部落的生存，不敢再轻易违逆。

盟会主帐内，克烈部、蔑儿乞部、塔塔尔部等五个部落的首领围坐火塘旁，萧虎坐在主位，副手展开一份用汉蒙两种文字书写的《漠北部落规约》，高声宣读：“第一条，各部落需遵中枢政令，定期向枢密院报备部众、牛羊数量；第二条，不得擅自劫掠商旅、攻打其他部落，违者将停拨粮草、关闭互市；第三条，配合中枢防务，各部落需出十名骑士，组成联合巡逻队，负责边境警戒……”

每读一条，萧虎便停顿片刻，观察首领们的反应。读到“联合巡逻队”时，塔塔尔部首领阿台犹豫道：“我部骑士不多，若出十名，恐影响内部防御。”萧虎道：“联合巡逻队由中枢派官统领，主要防御外部盗匪，不会影响部落内部，且中枢会为巡逻骑士提供铠甲与武器，这对你们也是好事。”阿台闻言，不再反对。

宣读完毕，萧虎让副手将规约副本分发给各首领：“此规约一式两份，一份由各部落保存，一份带回中枢备案。若有部落违反，中枢将按规约处置，绝不姑息。”脱里率先拿起笔，在规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其余首领见状，也纷纷签字——克烈部的支持，让他们不敢轻易拒绝，且规约中的互市、粮草、防务支持，都是他们急需的。

签字完毕，萧虎让人取出五枚铜印，分发给各首领：“此印为中枢授予的部落印信，日后与中枢往来文书，需加盖此印方可生效。”铜印上刻着部落名称与“中枢统辖”四字，虽不名贵，却象征着中枢的认可，首领们接过印信，都小心翼翼地收好。

火塘里的牛粪火越烧越旺，映照着首领们的脸，萧虎端起酒碗：“今日盟会达成共识，希望各部落遵规守矩，与中枢同心协力，共保漠北安稳。我先干为敬！”首领们纷纷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此刻的他们，虽仍有各自的盘算，却已明确了中枢的统辖地位，不敢再肆意妄为。

盟会结束后，萧虎提出要巡查漠北东部边境——那里是乃蛮部残众常出没的地方，也是克烈部与蔑儿乞部的防御交界处。脱里主动请缨陪同：“大人，东部边境地形复杂，我派二十名骑士护送您，再让熟悉地形的向导引路。”

一行人沿黑水河向东行进，沿途可见克烈部的巡逻骑士——他们身着简陋的皮甲，手持木枪，见到萧虎的使团便翻身下马行礼。萧虎勒住马，对脱里道：“首领，这些骑士的装备太差，若遇乃蛮部的铁骑兵，恐难抵挡。中枢拨付的铁刀与铠甲，需尽快发放到位。”脱里道：“大人放心，我已让人去准备交接，下月便可发放。”

行至“鹰嘴崖”时，向导突然示意众人停下：“大人，前面崖下有乃蛮部的踪迹，昨日还有人看到他们的马队经过。”萧虎让骑士们隐蔽在崖后，自己与脱里探头查看——崖下的河谷中，果然有十余匹无主的马，马背上还挂着乃蛮部的红色狼旗，显然是刚离开不久。

“看来乃蛮部确实在这一带活动。”萧虎对脱里道，“你立刻让联合巡逻队加强这一带的警戒，若发现乃蛮部马队，不要硬拼，立刻向中枢求援。我会让人将此处的地形绘制成图，交给禁军，便于日后驰援。”脱里点头应下，当即让人去传达命令。

巡查结束返回营地时，夕阳已西沉，草原上的风渐渐凉了。萧虎看着远处的牛羊归栏，对脱里道：“漠北的安稳，既靠各部落守规矩，也靠中枢的支持。只要你们遵令，中枢绝不会亏待大家。”脱里躬身道：“大人的话，我定转达给部众，绝不让中枢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