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0章 生辰密报(2 / 2)

走到望江门的茶水摊时,楚兰按约定在那里买茶,见老周过来,悄悄咳嗽一声(表示安全),老周松了口气,继续往前走。城门的守军刚换班,一个年轻的守军拦住他:“干什么的?带的什么东西?”老周按萨仁教的话术,笑着道:“小人是流民织坊的工匠,萨仁姑娘让小人送贺礼去中都,给她家人做生辰贺礼,这里有西暖阁的放行条。”他递上放行条,守军看了看,上面盖着宋宫的印,又打开漆盒看了看,织锦和茶都是普通东西,便挥挥手:“走吧,路上别耽误。”

出了城门,老周沿着驿路往燕云方向走——驿路两旁是刚种上的早稻,绿油油的,偶尔有流民在田间劳作,一切看起来平静,却暗藏风险。老周不敢停留,加快脚步,按萨仁的叮嘱,不跟路上的驿卒、商贩说话,只在必要时问路,且只问“去中都的路还有多远”,不多说别的。

走到扬州驿站时,老周按萨仁的建议,进去歇脚——驿站里有元廷的驿卒(之前与老周有过接触,知道他是细作),老周假装“买水”,用暗号对驿卒道:“禾苗长势好,需尽快浇水。”驿卒立刻明白“有密信,需加速传递”,便对老周道:“前面的路不好走,我给你找匹快马,能早点到中都。”老周道谢,骑着驿卒找的马,继续赶路——有了快马,传递的速度加快,也减少了在路上的风险。

快到燕云时,老周遇到了元廷的护牧千户(萧虎派来的,负责驿路安全),千户见老周骑着元廷的马,便问:“你是从临安来的?有什么东西要送?”老周道:“萨仁姑娘的生辰贺礼,有重要消息,需交给萧将军。”千户确认了老周的身份(看了他腰间的半片桑皮纸,元廷细作的信物),便派两个骑兵护送老周去中都:“路上有盗匪,我们送你到白虎殿,确保安全。”

四月二十二日傍晚,老周终于抵达中都白虎殿,见到了萧虎的亲信李默。他从织锦夹层中取出密信,递给李默:“萨仁姑娘让小人送来的,说宋廷疑她,让中都伺机而动。”李默接过密信,立刻带老周去见萧虎——老周的送密信之旅,虽有惊无险,却也让他明白:南北的情报传递,每一步都走在刀刃上,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密信送出后,萨仁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利用“生辰宴”的机会,主动向赵昀示好,试图化解猜忌——她知道,若能暂时稳住赵昀,既能为中都“伺机而动”争取时间,又能继续推进双法,保护流民,这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务实选择。

生辰宴设在西暖阁,萨仁邀请了赵孟頫、赵与芮(宗室老臣,中立)、史宅之(虽挑拨,却不能不请,避免被说“刻意疏远”),还有织坊的流民代表(小翠、春桃等),共十余人,规模不大,却兼顾“宗室、官员、百姓”,显得“亲民且无野心”。

宴会上,萨仁先向赵昀献上“流民织的暖毯”(不是给中都的织锦,而是普通的暖毯),道:“陛下,这是织坊的流民们给您的贺礼,他们说多亏陛下支持双法,才有了饭吃、有了活干,让奴婢转赠您,愿陛下身体安康。”流民代表小翠也道:“陛下,奴婢以前吃不饱,现在能织毯谋生,都是陛下和萨仁姑娘的功劳,奴婢们感激您。”赵昀看着暖毯,又看了看小翠真诚的眼神,心里的猜忌少了几分——流民的感谢,比任何辩解都管用。

接着,萨仁汇报“双法的最新成效”:“目前流民织坊已织出暖毯两千床,除供流民与宋宫,还剩五百床,奴婢建议送给临安的贫苦老弱,既解他们的御寒之需,也显陛下的仁政。”她故意让赵昀做“决策者”,道:“此事需陛下定夺,奴婢不敢擅自做主。”赵昀听后,道:“就按你说的办,让户部配合你,尽快把暖毯送出去。”萨仁躬身谢恩,心里清楚:让赵昀参与决策,能让他觉得“治世权仍在宗室手中”,减少对“萨仁权重”的猜忌。

宴会上,萨仁还特意与史宅之“和解”:“史相公,之前织坊粮援延迟,想必是户部事务繁忙,奴婢不会在意——以后双法的事,还望史相公多指点,咱们都是为了江南百姓。”史宅之没想到萨仁会主动示好,一时语塞,只能道:“萨仁姑娘客气了,户部会尽力配合双法。”萨仁的主动,既化解了表面的矛盾,又让赵昀看到“萨仁无针对宗室之心”,可谓一举两得。

同时,萨仁暗中观察众人的反应:赵孟頫眼神温和,偶尔点头,显然支持她的做法;赵与芮喝着酒,偶尔看她一眼,神色缓和,不像之前那样警惕;史宅之则时不时看向赵昀,眼神闪烁,显然还在盘算着什么。萨仁心里明白:赵与芮的猜忌已减轻,赵孟頫仍可靠,只有史宅之是最大的隐患,需重点提防。

宴会结束后,赵昀对赵孟頫道:“萨仁今日的做法,倒不像有二心,或许是朕多心了。”赵孟頫道:“陛下,萨仁姑娘一直为江南百姓着想,史相公的话,咱们听听就好,别真的误会了好人。”赵昀点头:“你说得对,再看看吧。”萨仁的主动化解,暂时稳住了赵昀,为中都的应对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萧虎收到老周送来的密信时,正在白虎殿与耶律楚材、合丹王商议“巴图额尔敦与乌仁的迎亲路线”——密信的到来,让议事的重点立刻转向“宋廷猜忌的应对”,萧虎深知,这不仅关乎萨仁的安全,更关乎元廷和平统一江南的计划。

首先,是“密信的验证”。耶律楚材用“甘草水”浸泡密信,隐墨写的字迹渐渐显现,他仔细阅读后,对萧虎道:“将军,萨仁的情报很具体,赵昀的猜忌有实据,不是夸大——取消会议、派侍从监视、粮援延迟,这些都是南宋防备的信号,需重视。”合丹王也道:“史宅之挑拨,南宋内部分歧,这对咱们不利,若萨仁被限制,江南的双法就会停滞,流民会生乱。”

接着,分析“应对的选项”:萧虎提出两个方案——方案一,派大军南下,以“保护萨仁”为名,提前南征,强行统一江南;方案二,按萨仁的建议,派少量骑兵(三千虎贲骑兵)以“迎亲”为名南下,驻临安城外,既护婚期,又能应对突发,同时让萨仁继续观察,不主动动武。“方案一风险太大,”萧虎道,“大军南下会让南宋觉得咱们要开战,可能逼赵昀抵抗,伤害百姓;方案二更稳妥,既显诚意,又有防备,符合‘伺机而动’的原则。”

耶律楚材补充道:“还需派情报人员去临安,协助萨仁——让李默(萧虎亲信)伪装成‘中都来的农官’,去江南农耕试点,实则协助萨仁传递情报,若萨仁被监视,李默可作为备用情报通道。”合丹王也道:“我会让巴图额尔敦(萧承)带队南下,他与萨仁是亲戚,以‘迎亲’为名更合理,且他熟悉江南,能灵活应对突发。”

然后,确定“应对的细节”:巴图额尔敦的骑兵需在五月初一(萨仁生辰后十日)出发,路线选“燕云→扬州→临安”,沿途与元廷的粮站联络,确保粮草充足;骑兵驻临安城外的“西郊营地”,不进城,避免刺激南宋;李默在骑兵出发前一日出发,先到临安,与萨仁对接,确认情报传递的新暗号(之前的青稞苗可能已被注意,改用“桑树苗”作为暗号,桑苗是江南常见作物,不易被怀疑)。

最后,萧虎写“回信”,让老周带回临安:“萨仁知悉,已令巴图额尔敦率三千虎贲骑兵以迎亲为名南下,五月中旬可至临安城外;李默将赴临安协助情报传递,暗号改为‘桑树苗’。你需继续推进双法,安抚流民,若宋廷有异动,可令李默联络骑兵,伺机而动,切记以护百姓为先,勿轻举妄动。”回信同样用隐墨写在桑皮纸上,藏在老周带回的“中都特产”(草原的羊毛线,作为生辰回礼)中,确保安全。

“萨仁在临安不易,”萧虎对耶律楚材道,“咱们的应对,既要保她安全,又要保江南百姓,不能让猜忌变成战乱。”耶律楚材点头:“将军放心,按此方案,定能应对宋廷的猜忌,为和平统一铺路。”

赵昀虽因萨仁的生辰宴暂时减轻了猜忌,却并未完全消除——他骨子里的“宗室焦虑”与史宅之的持续挑拨,让他在生辰宴后,又采取了一系列“防备动作”,导致南宋内部的分歧进一步加剧。

第一个动作是“限制萨仁的出行范围”。赵昀下旨:“萨仁姑娘可在宋宫西暖阁与流民织坊之间活动,若需去其他地方(如元廷驿馆、农耕试点),需提前报户部,经史相公批准。”这道旨意,表面是“规范出行”,实则是限制萨仁与元廷、流民的接触,切断她的情报来源与治世根基。萨仁接到旨意后,心里清楚:赵昀的猜忌并未真正消除,只是暂时被安抚,她需更加谨慎。

第二个动作是“派宗室官员参与织坊管理”。赵昀让宗室子弟赵琦(赵与芮的孙子,无治世经验,却对元廷充满敌意)去流民织坊任“监工”,名义上是“协助萨仁管理织坊”,实则是监视织坊的动向,防止萨仁“利用织坊做手脚”。赵琦到织坊后,处处刁难工匠,要求“每天织毯数量增加五成”,工匠们怨声载道,萨仁只能从中调和:“赵监工,流民们刚学会织法,数量太多会影响质量,不如循序渐进。”赵琦却道:“萨仁姑娘是元廷的人,怕是不想让织坊多出毯,帮南宋吧?”萨仁无奈,只能暂时妥协,心里却明白:宗室官员的介入,会让织坊的管理越来越难。

第三个动作是“减少元廷驿馆的联络频率”。赵昀对元廷驿馆下旨:“萨仁与中都的联络,每月仅限一次,且需户部官员在场,核对联络内容,确保无异常。”这道旨意,直接切断了萨仁与中都的常规情报传递,幸好李默已抵达临安,作为备用通道,否则情报传递将彻底中断。萨仁与李默在农耕试点见面时,道:“赵昀限制联络,以后情报只能靠你传递,务必小心。”李默点头:“姑娘放心,我会伪装成农官,不会被发现。”

南宋内部的分歧,因赵昀的动作进一步加剧。赵孟頫多次入宫劝谏:“陛下,限制萨仁的出行与联络,会让元廷觉得咱们无协作诚意,若巴图额尔敦的迎亲队伍到了,看到咱们这样防备,恐生误会,引发战乱。”赵昀却道:“孟頫,朕也是为了宗室和百姓,萨仁毕竟是元廷的人,不得不防。”史宅之则在旁附和:“陛下说得对,赵大人太相信元廷了,小心被他们骗了。”赵孟頫气得发抖,却无力反驳——南宋内部的“主战”与“主和”、“信任”与“猜忌”之争,已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赵与芮(宗室老臣)虽不支持史宅之的极端做法,却也觉得“萨仁权重需限制”,因此对赵昀的动作持“默认”态度。他对赵孟頫道:“孟頫,陛下的做法虽过,但宗室的担忧也不是没道理,咱们只能尽量调和,别让矛盾激化。”赵孟頫长叹一声:“调和?现在已经晚了,萨仁的密信怕是已经送到中都,元廷的应对很快就会来,咱们只能等着了。”

萨仁与赵昀之间的“裂痕”,看似是“个人猜忌”,实则是南宋宗室与元廷“治世权争夺”的必然结果,其长远影响,远超“暂时的防备与应对”,直接加速了元廷和平统一江南的进程,也让南宋的存续变得更加渺茫。

从治世层面看,裂痕导致“双法推进停滞”——萨仁被限制出行后,农耕试点的农官失去了她的协调,与南宋宗室官员的矛盾加剧;织坊因赵琦的刁难,工匠流失,暖毯产量减少,流民的安置出现困难。临安近郊的流民王氏(之前靠织毯谋生)对萨仁道:“姑娘,现在织毯太累,还挣不到粮,好多人都想逃荒了。”萨仁只能尽力安抚,却无法解决根本问题——双法的停滞,让南宋失去了“靠治世留住百姓”的最后机会,流民对宗室的信任进一步下降,转而期待元廷的统一。

从情报层面看,裂痕让元廷彻底认清“南宋宗室的不可靠性”——萧虎收到萨仁的密信后,明白“南宋宗室的猜忌是根深蒂固的,不会因短期示好而消除”,因此,他加快了“和平迎亲+军事威慑”的准备,不再对南宋宗室抱有“主动协作”的期待。耶律楚材道:“将军,南宋宗室既怕失去权,又怕元廷统一,首鼠两端,与其跟他们耗着,不如尽快推进统一,让百姓早点安稳。”萧虎点头:“你说得对,巴图额尔敦的骑兵要加快速度,确保五月中旬能到临安城外。”

从南宋内部看,裂痕加剧了“宗室的分裂”——赵孟頫因反对赵昀的防备动作,被史宅之诬陷“通元”,赵昀虽未治他的罪,却也不再让他参与双法事务;赵与芮因“默认防备”,失去了流民的信任;史宅之虽暂时掌权,却因“管理织坊无能”,引发百姓不满。南宋宗室的“内耗”,让他们失去了“应对元廷的最后力量”,只能被动等待元廷的动作。

从萨仁的个人层面看,裂痕让她彻底放弃了“与南宋宗室长期协作”的想法——她之前还希望“通过双法让南宋宗室主动接受统一”,现在却明白“宗室的焦虑与史宅之的挑拨,让协作不可能长久”。她对楚兰道:“以后咱们的重点,不是化解猜忌,而是保护流民,等待中都的统一——只有元廷统一江南,百姓才能真正安稳。”

最深远的影响,是“民心的彻底转向”——流民因双法停滞而不满,百姓因宗室的内耗而失望,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期待元廷的统一。临安的老织匠沈阿婆(之前教萨仁江南织法)对萨仁道:“姑娘,元廷的人来了,能不能让咱们继续织毯,有口饭吃就行,别再打仗了。”民心的转向,是南宋宗室最可怕的损失,也是元廷和平统一最坚实的基础。

这场至元四十五年春的“生辰密报”与宋廷猜忌,最终成了“南宋残余政权衰落的催化剂”——裂痕一旦出现,便再也无法弥合,信任一旦崩塌,便再也无法重建。萨仁的密信,不仅是“应对猜忌的情报”,更是“元廷和平统一的信号”,它预示着:江南的统一,已不再是“是否会发生”,而是“何时会发生”。而这一切,都始于赵昀那因权力焦虑而生的猜忌,最终,也因这猜忌,让南宋走向了必然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