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6章 儒堂蒙生(2 / 2)

北馆外,几个那颜私下议论。一个千户道:“合丹王嘴上不满,心里怕是也盼着帖木儿台得君心;咱们送子弟去,也是想沾光。”另一个千户道:“以前觉得学儒是汉人的事,现在才知,能帮着治世、得君心,学什么都值。”这些话被路过的李默听到,回去禀报萧虎:“那颜们虽有不满,可看着子弟能得好处,态度已软了。”萧虎笑道:“只要他们觉得‘学儒有用’,这事就成了一半。”

几日后的《论语》课,卢景裕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问蒙古子弟:“若别人抢你们的草场,你们愿意吗?”子弟们齐声答:“不愿意!”卢景裕道:“那你们也别抢别人的草场,这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汉地农民不愿别人抢他们的粮,跟你们不愿别人抢草场是一个理。”巴特尔立刻道:“我之前帮牧民调解过草场纠纷,就是这么说的!”帖木儿台也想起前番科场舞弊的事,脸微微发红——他之前总想靠特权,没想着“公平”。

骑射课上,汉地学生赵文弱,拉弓总拉不满。巴特尔主动过去,教他“用腰腹发力,不是靠胳膊”——这是巴图教他的草原射法。赵文感激道:“谢谢你,我教你认《论语》里的‘勇’字吧,这个字跟草原的勇很像。”两人互相教学,成了好朋友。阿勒赤也帮汉地学生修弓箭,汉地学生帮他改《论语》的蒙古文注释,课堂外的互动,比课堂上更显融合。

帖木儿台也渐渐转变。一次讨论“如何护粮”,他说:“去年江南粮运到草原,路上丢了不少,若按《论语》‘信’字,让驿卒守信用,别私吞,粮就不会丢。”卢景裕赞道:“说得好!‘信’就是守规矩,草原的《大扎撒》讲‘偷盗罚牛’,跟汉地的‘信’是一个理。”帖木儿台听了,心里竟有些得意——这是他第一次因学儒术被夸。

耶律楚材偶尔来学堂听课,见蒙古子弟能用草原的事解释儒理,汉地子弟能跟着练骑射,笑着对卢景裕道:“你这‘双向适配’教得好,没让儒术成了‘外来物’,反而成了‘共通理’。”卢景裕道:“都是按将军的意思,学儒不是要改他们的根,是要让他们多些治世的本事。”

萧虎常借“巡查学堂”之名,观察子弟们的学习情况。一次,他看到巴特尔教汉地学生骑射,动作标准,还耐心讲解,便走上前,拍着他的肩:“好样的!既没丢草原的本事,又懂帮人——将来定是双廷的好人才。”巴特尔听了,练得更起劲,回去还跟巴图说:“萧将军夸我了,说我能当治世才!”

见帖木儿台学习渐认真,萧虎特意在学堂召见他,递给他一本《论语》(蒙古文注释版):“你前番科场犯错,若能学好儒术,懂‘仁’‘义’‘信’,将来仍有机会入双廷议事司,帮合丹王叔管草原事。”帖木儿台接过书,躬身道:“谢将军,我一定好好学!”萧虎的激励,让他彻底没了抵触——他知道,这是他重拾机会的唯一办法。

萧虎还让李默把子弟们的学习情况,定期报给北馆的那颜们:“巴特尔帮汉地学生练骑射,获卢老儒赞”“帖木儿台讨论‘护粮’,得耶律楚材认可”。合丹王看到帖木儿台的名字,虽没明说,却让人给帖木儿台送了新的皮袍;阿勒泰见阿勒赤进步快,也送了他一把新的蒙古角弓——那颜们的态度,在“子弟得认可”中悄然转变。

一次双廷议事,萧虎特意提了学堂的事:“左廷子弟学儒,右廷子弟习骑,将来双廷议事,就不会再因‘不懂彼此’争执——这才是治世的长远计。”合丹王听了,没再反对,反而道:“若子弟真能成治世才,草原也愿支持。”耶律楚材在旁道:“这就是将军的深意,用学堂连双廷,比用刀枪更管用。”

阿勒赤在学堂的骑射课上,教汉地学生射中靶心,被萧虎看到,当场赏了他一块银锭(非银饰,草原常用赏赐)。阿勒泰接到消息,立刻去学堂看儿子,见阿勒赤正跟汉地学生一起读《论语》,笑着道:“你做得好,比只在草原练箭强——以后有机会,爹再送你弟弟来。”回去后,阿勒泰还在北馆说:“学儒真能得君心,咱们别再抵触了。”

合丹王的态度转变更明显。帖木儿台把学堂讨论的“定牧界新策”(结合《论语》“公平”与草原《大扎撒》)讲给合丹王听,合丹王听后,拍着他的肩:“这策比之前的好,既公平,又护草原——看来学儒真有用。”他还让人给学堂送了十匹壮马,说“给子弟们练骑射用”——这是蒙古那颜第一次主动支持学堂。

其他那颜见状,也纷纷行动:有的送羊皮(给子弟做坐垫),有的派武士去学堂教骑射,有的甚至请汉地老儒去北馆,给自家子弟补儒术。北馆的氛围渐渐变了,以前讨论“学儒丢本”,现在多是“子弟学了什么、得了什么夸”,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少,羡慕“得君心”的话越来越多。

周显看到这变化,对萧虎道:“将军这步棋走得妙,用学堂让那颜们看到好处,比强推儒术管用多了。”萧虎道:“治世不能只靠强压,要让他们觉得‘学儒对自己好、对草原好’,才会真心支持。”此时的崇文学堂,已不再是“汉地学堂”,成了双廷子弟“互学互长”的地方,蒙古那颜的支持,让学堂的根基更稳。

秋日的一个清晨,巴特尔在学堂外遇到一个汉地老农,正愁麦种不够。巴特尔想起《论语》“仁者爱人”,便回去跟巴图说:“哥,老农麦种不够,咱们草原的互市有多余的麦种,能不能送些给他?”巴图点头,让他带了两石麦种送去。老农感激道:“你这蒙古小哥,学了儒术,心真好!”巴特尔笑着道:“这是《论语》教的,要帮人。”

帖木儿台也用儒术解决了草原的事。合丹王的牧场与邻近千户的牧场因边界争执,帖木儿台道:“《论语》说‘礼之用,和为贵’,咱们按《大扎撒》定界,再互相让三尺,既公平,又不伤和气——这就是‘礼’。”合丹王采纳后,争执果然平息,千户还特意来道谢:“帖木儿台少爷学了儒术,就是不一样。”

学堂的汉地学生也受蒙古子弟影响,开始学草原事。赵文跟着巴特尔去草原,见牧民修羊圈,主动帮忙,还学了“如何看草色定转场时间”。回去后,他在治世讨论中说:“草原和汉地的事,其实能通——修羊圈和修水渠,都是帮百姓。”卢景裕听了,赞道:“你们现在懂‘双廷共治’的真意了。”

萧虎得知这些事后,对耶律楚材道:“学堂没白办,子弟们已懂‘互相帮、共办事’,这就是我要的治世才。”耶律楚材道:“将来这些子弟入双廷议事司,定能帮着调和双廷,比咱们现在费力协调管用多了。”此时的崇文学堂,已不仅是学儒的地方,成了双廷治世理念萌芽的土壤。

崇文学堂已有二十余名蒙古子弟、三十余名汉地子弟,形成了“蒙汉互学、文武兼修”的氛围。萧虎下旨,将学堂定为“双廷子弟学堂”,每年选拔左廷子弟入学,右廷子弟也需习骑射、懂草原事——这成了大元的定例,为后续双廷培养了大批“懂双法”的人才。

蒙古那颜们彻底没了不满,反而以“子弟入学”为荣。合丹王在北馆说:“帖木儿台学了儒术,将来能入双廷议事司,比只当武士强;你们有子弟的,都送去学,别落后。”阿勒泰更是让两个儿子都入了学,说“得君心、懂治世,才是草原的长远计”。

王恂编《虎历》续编时,特意加了“学堂习儒”的内容,标注“蒙古子弟学儒、汉地子弟习骑,皆为治世”,还把巴特尔、帖木儿台的事写进去,作为“互学互长”的例子。郭守敬看后,道:“这学堂的事,比历法更能连双廷——将来百姓都会知道,大元的治世,是双廷一起学、一起办的。”

冬日的崇文学堂,蒙古子弟与汉地子弟围在一起,读《论语》、练骑射、议治世,笑声在寒风中格外响亮。萧虎站在学堂外,看着这一幕,对李默道:“你看,用学堂育人才,用儒术连人心,比任何权谋都管用。”李默点头:“将来这些子弟长大了,双廷自然能合,大元的治世也能长远。”

而学堂的孔子画像与草原“护牧图”,在冬日的阳光下相映,像两盏灯,照亮了双廷共治的路——蒙古子弟学儒,不是丢了草原的根,是给草原的根添了治世的枝;汉地子弟习骑,不是忘了汉地的本,是给汉地的本加了勇武的叶。这种“互济而非替代”的成长,正是大元治世最该有的模样,也为后续的双廷融合,埋下了最坚实的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