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0章 临安细作(1 / 2)

920章:临安细作(至元四十四年春的宫阙谍影)(至元四十四年春?大都宫殿工地与临安皇宫)

大都白虎殿的木工队里,有个叫沈墨的年轻工匠,每日背着工具箱穿梭在脚手架间,手里的墨斗线总在梁枋上划出笔直的痕迹。没人知道他是史绳祖(史宅之之子)派来的细作,户籍册上写的“汴梁匠人”是假,一口流利的江南话被他刻意压成中原口音,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会对着月亮默念“临安”二字。

沈墨能混入职工队,靠的是一手祖传的“暗榫”手艺(不用钉子的连接工艺),郭守敬见他活儿细,便安排他负责殿内的雕花枋木——这正是他想要的位置,能近距离观察宫殿结构。每日收工后,他会把当日记下的尺寸(柱高、梁长、门窗位置)用针绣在贴身的汗巾上(丝线颜色对应不同部件:朱红为柱,明黄为梁),再藏进墨斗的夹层里。

同队的老木匠王二总觉得他“太干净”:“咱们匠人手上都是老茧,你这手倒像握笔的。”沈墨忙用砂纸搓手掌,笑道:“在家学过几年账房,后来才改的手艺。”夜里他对着掌心的红痕苦笑——这是伪装的代价,也是提醒自己:稍有不慎,便是死路。

沈墨的图纸分“明图”与“暗图”。明图是按郭守敬要求绘制的雕花图样(如“缠枝莲纹”“云气纹”),暗图则藏在明图的背面,用极细的炭笔勾勒宫殿的布局:白虎殿的九尺台基、殿内的十六根金柱、通往内廷的密道(他趁夜借巡查的间隙摸到的)。

绘制虎首火珠时,他特意凑近查看——这尊青铜虎首高丈余,火珠内置机关,晨昏吞吐的烟气来自地下的硫磺窑(通过铜管输送)。沈墨假装调整脚手架,用脚步丈量虎首与殿门的距离,心里默记:“距正南三门丈五,可架投石机。”这是史绳祖交代的重点:“若将来用兵,需知宫阙的薄弱处。”

有次绘图时被蒙古监工撞见,沈墨急中生智,将暗图翻过来,指着明图上的莲花纹道:“大人看这花瓣,按南方样式改了三分,是否更显秀气?”监工不懂雕花,只骂“汉人就会弄这些虚的”,转身离去时,沈墨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沈墨每十日托漕运的船工送一次情报。他把绣着尺寸的汗巾缝进旧棉絮里,装作“寄给江南亲戚的寒衣”,船工是史宅之旧部,在扬州码头交接时,会用“买松江布”的暗号接头。为防搜检,棉絮里还混着寻常衣物,汗巾藏在最底层,需拆三层线才能找到。

至元四十四年清明,沈墨送出的情报里多了幅虎首火珠的详图,标注着“硫磺窑在殿东三丈,铜管埋深三尺”。他在汗巾边缘绣了个极小的“危”字——这是警示:近期查得严,下次可能需暂停传递。船工接货时,塞给他一块江南的青梅糕:“家里说,梅子熟了,让你仔细些。”沈墨知道,这是让他见好就收的意思。

可他望着白虎殿的金顶(已盖了三成),咬咬牙把糕收进怀里——史绳祖说过,“宫阙未成时的图纸最有用,等完工了,再探就难了”。

萧虎从李默的舆情册里看到“江南商户常打听宫殿进度”,便知有细作混入。他没声张,只让张诚的虎卫营加强巡逻,重点盘查“口音不纯”的工匠,又命人在白虎殿的梁柱上做了些“假记号”(如故意标错的尺寸、不存在的暗门),等着细作上钩。

有日沈墨在丈量台基时,发现墙角新刻了“深五丈”的字样(实际深三丈),他心中生疑,却不敢不记——史宅之的密令是“凡所见皆录,不得遗漏”。夜里他对着图纸发呆:“这尺寸若信了,将来挖地道必误事……是圈套,还是我看错了?”犹豫再三,终究把“五丈”绣进了汗巾,只是用了浅色丝线(暗指“存疑”)。

萧虎见密报里果然有“台基深五丈”,对周显笑道:“鱼儿咬钩了。再添个‘西偏殿有秘道’的假消息,看他传不传。”

史绳祖在徽州老宅的密室里,将沈墨的图纸一张张拼起来。桌上铺着丈余长的绢布,他用朱笔在白虎殿的位置画了个圈:“此殿为北人朝会之所,若能烧了,必挫其锐气。”旁边的幕僚指着虎首火珠:“这机关倒巧,可仿造此物,将来用于守城。”

他最在意的是密道分布图:“从图纸看,北人在宫城地下修了暗渠,既可排水,亦可藏兵。”当即让人抄录一份,快马送临安,附言:“若蒙军南侵,需防其借暗渠偷袭。”幕僚提醒:“沈墨传来的尺寸有矛盾处,恐是陷阱。”史绳祖冷笑:“北人想骗我?我偏要让他们以为我信了——将来真打起来,才好出其不意。”

他让人给沈墨传信:“重点查虎首火珠的机关原理,若能仿制,重赏。”这已是把细作往更危险的地方推——他知道,越接近核心,越可能暴露,但值得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