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卷二:烧信(2 / 2)

囚春台 玛丽苏狗蛋 1956 字 1个月前

她猛的反应过来,祁蘅在哭。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一颤。

他哭什么?

该哭的,是自己吧?

把他装在心里这么多年,其实不过是一件杀人工具,他真的在意的另有其人,还对自己说过那么多模棱两可的誓言,让她心甘情愿的卖命,

她都还没哭。

但她推不开祁蘅,只能僵硬的让他抱着。

窗外雨声渐密,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模糊在一片春凉薄光中中。

祁蘅很久后才松开怀抱,但却没有让桑余走。

而是又用双手捧起桑余的脸庞,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仔细的看着。

桑余有些错愕。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恍惚间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年仅十七岁的祁蘅,一夜之间,眉眼间突然多了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和疲惫。

尽管知道他对自己的情分不是真的,可桑余还是下意识的担心。

时时刻刻为他忧虑,已经成了习惯,一时半会改不了。

“殿下,您……到底怎么了?”

祁蘅摇头:“阿余,我回来了。”

桑余点头,他回来了,不就是……从宫里回来了么?

怎么好像分离了多少年一样。

只有祁蘅自己知道。

他真的回来了。

他从六年后回来了。

他珍视地凝视着桑余干净澄澈的眼睛,那里还没有染上后来的绝望与死寂,依然灵动如水,映着他的倒影。

“真好……”

祁蘅低声呢喃,拇指轻轻抚过她的眼尾。

真好,真的再见到阿余了。

这一刻,他终于透过前生今世的长河,再次将那个被他弄丢的人重新捧在了掌心。

桑余被他这般珍而重之的态度弄得不知所措,不由警惕起来:“殿下……是不是宫里又出什么事了?”

祁蘅摇了摇头,笑着,知道自己这样一定是吓到她了,瞬间有些自责。

他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没有,就是……我想你了。”

桑余猛地僵住,瞳孔微微收缩。

这句话若是放在今日之前,桑余恐怕会深受震撼,感动至极。

但今日听,只是激起一阵刺骨的寒意。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

他与那位陆家小姐说这些甜言蜜语也就罢了,何必还要继续来戏弄自己呢?

人,究竟可以真心喜欢几个人?

“殿下慎言。”

桑余发力,挣脱他的怀抱。

祁蘅愣了愣,对她突如其来的疏离显然有些意料之外。

桑余低着头不敢看他,眼睛烫的厉害,快要落泪,声音绷得发紧:“殿下衣服湿了,及时换了吧。奴婢……奴婢先告退了。”

房门被轻轻带上,声响让祁蘅如梦初醒。

他独自站在满地狼藉的书房里,一点点理清思路。

这是六年前的春天。

距离他登基还有一年多。

此刻的桑余还深爱着他,那双眼睛里盛着的全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前世临死之际,漫天的烟火和白雪,刺眼的光亮和冰亮似乎还未从脸上退散。

他的执念,他爱的人,也没有一起消散。

原来死,并不是那么痛苦。

可祁蘅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一点点远离桑余的无助,一点点从她生命中消失,彻底被磨除痕迹的绝望。

他看见桑余和李识衍的生活,他们的孩子,桑余真的一点点忘了自己。

这样的痛,比刮骨凌迟还疼。

但这一次,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这一次绝对……绝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这一次,祁蘅绝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有任何可能将桑余从自己身边带走。

这一次,什么权势皇位,他都不要了。

他只要桑余不会再疼,只要桑余永远爱他,只要桑余永远和他在一起。

祁蘅忽然想起那些要命的书信。

必须尽快处理掉。

当夜,祁蘅看见桑余回了屋子,熄灯,便急忙命人取来炭盆放在书房,将那些信笺一封封投入火中。

书房里,跳跃的火光映着他的面容,信纸蜷曲成灰时发出细微的声响,

直到最后一封信飘飘荡荡的扔进了碳盆,祁蘅的心终于一点点的安定下来。

“殿下在烧什么?”

桑余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祁蘅手一抖,仓皇转身,正对上桑余探究的目光。

她手里端着安神的汤药,显然是来送药的。

“我……”

祁蘅喉头发紧,急忙拿起几张无关紧要的纸张扔进炭盆,盖住了那些残页。

“一些朝政密信,你怎么没睡?”

桑余定了定,知道自己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她盯着那几张熟悉的信纸看了看,忽然轻轻笑了。

“林嬷嬷染了风寒,今夜的药由奴婢送。”

她将汤药放在案上,动作一贯轻柔:“殿下趁热喝药吧,夜里凉。”

她不明白,烧掉做什么呢?

因为……察觉自己已经发现了么?

可是,她发现与否,又不重要。

反正只要祁蘅有令,她依然还会服从,又不会因此就影响他的计策和权谋。

他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应该把她拿捏的很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