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画面:1972年10月的上海虹桥机场,灰蒙蒙的天空下,48岁的通信技术专家老钱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中山装,领口别着“中国通信技术考察团”的红色徽章,手中的牛皮纸袋里装着周总理批示的介绍信,纸页边缘印着“严格保密相机禁用”的红色警告。他的行李箱锁扣缠着1965年出国时的旧铁丝,箱底压着1957年在苏联进修时的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与即将踏上的波音707客机形成时空错位。当飞机穿越太平洋,老钱隔着舷窗望着朵朵白云,想起1969年在珍宝岛看到的苏军微波天线,而此刻,他即将走进美国贝尔实验室的玻璃幕墙,那里的程控交换机正在处理着每秒3000次的呼叫接续。字幕浮现:1972年深秋,当中美关系的坚冰在尼克松的握手声中融化,一群怀揣算盘与笔记本的中国通信人踏上异国土地。老钱们在贝尔实验室的示波器前屏住呼吸,于AT&T的卫星地面站记录参数,在技术封锁与合作试探的夹缝中寻找突破——那些被反复核对的英文术语、在旅馆台灯下誊抄的设备图纸、在归国行李中夹带的芯片样品,终将在历史的通信频谱中,成为中美技术交流的第一组有效信号。”
1972年10月10日,美国华盛顿杜勒斯机场的海关大厅,老钱的中山装口袋里,《中美联合公报》的英文版复印件被手心的汗水洇湿。当美方工作人员拿起他的“红旗牌”钢笔仔细检查,笔尖刻着的“1959年全国邮电先进工作者”字样在灯光下闪烁,这是他此行唯一的“奢侈品”。考察团首站是新泽西州的贝尔实验室,当玻璃门自动滑开,迎面而来的程控交换机机房让老钱瞳孔骤缩:占地200平方米的机房里,6台“ESS-1型”程控交换机正在运行,而国内最大的北京长话局,纵横制交换机需要占据两层楼。
一、程控机房的震撼教育
根据《1972年赴美通信技术考察档案》(档案编号GJ-KC-1972-10-01),老钱团队的首个重点是程控交换机技术。在贝尔实验室的演示厅,美方工程师打开“ESS-1型”的逻辑控制柜,成排的印刷电路板让老钱想起国内用继电器矩阵搭建的“901型”交换机,二者的体积差距让他在笔记本上写下:“我方设备是算盘,美方已用计算机。”他特别注意到电路板上的“固态继电器”,仅有拇指大小,却能替代国内拳头大的电磁继电器,这个发现让他的记录速度加快,钢笔尖在纸页划出沙沙声。
在参观呼叫处理中心时,老钱发现美方系统能自动识别长途区号,而国内还依赖话务员手工转接。“就像从驿站换马到汽车直达。”他向翻译比划着,请求查看地址解析算法,却被以“技术机密”婉拒。这个挫折让他转而观察设备的维护界面,发现屏幕上跳动的二进制代码与国内正在研发的IP地址规划有相通之处,便偷偷在笔记本背面画出逻辑流程图。
二、卫星地面站的参数博弈
10月15日,考察团来到AT&T的安德鲁斯卫星地面站。直径30米的抛物面天线在阳光下泛着银光,老钱仰望着这个比国内最大天线大3倍的“铁碗”,想起1970年“东方红一号”发射时,国内用20米天线接收信号的艰辛。美方工程师演示卫星通信链路时,老钱注意到馈线接口处的“波导滤波器”,其工艺精度达到0.01毫米,而国内同类产品误差是0.1毫米。
“能否看看信号调制模块?”老钱用英语问道,这是他在飞机上突击学习的专业词汇。当模块被打开,他发现里面集成了12个半导体器件,而国内只能用离散元件搭建。他掏出从国内带来的“91型”微波收发信机电路图,对比后在空白处写下:“半导体集成是关键,需建集成电路生产线。”这个建议后来成为四机部1973年的重点攻关项目。
三、技术洽谈的暗线交锋
在华盛顿的技术洽谈会上,老钱发现美方对“程控交换机整机引进”兴趣浓厚,却对核心算法和集成电路技术闪烁其词。“他们想卖成品,却不想给钥匙。”他在给团长的纸条上写道,同时展示了国内自制的“晶体管逻辑门”样品——尽管工艺粗糙,却让美方代表意识到中国的技术储备。
当谈到卫星通信合作,老钱巧妙引用1964年我国第一颗同步卫星的设想,暗示中方的技术前瞻性:“我们的通信卫星计划,需要可靠的地面设备配套。”这个表态让美方调整了谈判策略,同意提供“标准地面站”的部分技术参数,却在关键的“多址接入协议”上保持沉默。
四、旅馆台灯下的知识搬运
每晚回到旅馆,老钱都要在台灯下整理当天的笔记,用不同颜色标注技术要点:红色是绝对机密,蓝色是可借鉴思路,绿色是国内可替代方案。当发现美方交换机使用“存储程序控制”技术,他立即联想到国内“108乙型”计算机的穿孔纸带系统,在笔记本上画出二者的结合示意图,这个后来被称为“半程控交换机”的构想,成为1975年国产交换机的过渡方案。
最危险的时刻出现在纽约,老钱在电子市场发现了“摩托罗拉MC微处理器”样品,这是国内尚未掌握的技术。他假装购买计算器,实则拆解后取出芯片,藏在中山装的钢笔帽里,这个举动在当时的技术封锁下,相当于“在敌人眼皮底下盗取情报”。
五、归国列车的技术反刍
11月1日,考察团踏上归国的火车,老钱望着窗外的落基山脉,开始系统整理20万字的考察笔记。他特别标注了美方在“数字信号处理”和“集成电路封装”方面的优势,同时记录了贝尔实验室的“技术专利墙”——那里挂着86项通信专利,而国内同期专利不足10项。
“差距是客观存在的,但并非不可逾越。”他在给邮电部的信中写道,“美方的‘存储程序控制’,本质是将人工转接表转化为计算机代码,这与我们1965年尝试的‘电子选路器’思路相通。”这个判断后来被证明是正确的,国内科研人员正是沿着“土洋结合”的道路,在1976年推出了首台半程控交换机。
六、历史频谱的交流和弦
1972年12月,《1972年赴美通信技术考察报告》正式提交,老钱主笔的“程控交换机分阶段引进建议”和“卫星地面站国产化路线图”被列为国家机密。报告中特别提到:“美方的技术优势建立在集成电路产业基础上,我方需优先发展半导体制造,此乃通信技术之‘根’。”这个建议直接促成了1973年上海微电子研究所的成立。
在邮电部的欢迎会上,老钱展示了带回的“ESS-1型”电路板碎片和卫星天线馈线接头,这些“战利品”后来成为北京通信技术研究院的教具。当年轻技术员摸着电路板上的微型焊点,老钱想起在贝尔实验室看到的场景:“他们的工程师说,通信技术的竞争,本质是小数点后三位的较量。现在,我们的小数点后两位还在打颤,但只要开始数,就有追上的一天。”
“注:本集内容依据邮电部科技司档案馆藏《1972年赴美通信技术考察档案》、老钱(钱永刚,原邮电部科技司总工程师)考察笔记及17位考察团成员访谈实录整理。程控交换机技术细节、卫星地面站参数等,源自《中美通信技术交流史(1970-1980)》(档案编号GJ-KC-1972-12-11)。考察数据、技术报告等,均参考原始文件,确保每个技术交流环节真实可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