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丛中央的巨大星环开始自转时，所有门的碎片都在跟着哼跑调的歌谣。半扇小门的门轴已磨得发亮，生锈齿轮门环每转一圈，就有三粒星尘粘在上面——不是普通的星尘，是老宇宙齿轮谷的青铜锈、新宇宙混沌星云的紫雾粒，还有粒裹着瘸腿小狼第一声嚎叫的声波结晶。

“这哪是门环，分明是本会转的家谱。”阿蛮趴在环内侧的星轨上数星尘，指尖刚碰到第三圈星尘，齿轮突然“咔嗒”顿住。门后的星丛里飘出片半透明的叶子，叶面上浮着串影子：最前面是守谷老人年轻时的模样，正用拐杖敲碎光暗隔离墙的第一块砖；后面跟着赫连雄的祖父，只三条腿的老星兽，正用尾巴卷着狼嚎泉的浪花写日记；影子的最后藏着个模糊的孩童，手里举着片和少年剑上花纹一模一样的碎镜片。

“原来你们早就串过门。”阿蛮把叶子贴在门楣上，那些“我们都是开始呀”的星文突然集体踮脚，给影子们戴上了光做的花环。老星兽的影子突然甩动尾巴，溅出的浪花落在星环上，竟长出了片会记录影子的星苔——谁踩上去，星苔就会显露出他未来的影子：楚轩的未来影子正抱着会自己画画的星板，赫连雄的未来影子爪子上缠着光暗符号做的绶带，连新学徒们的未来影子都长着会开门的手指。

星板上的共生诗

楚轩发现星板的边缘在发芽时，星图上的七十一个入口已长成了七十一颗会结果的星树。每颗树上都挂着光暗符号编的灯笼：白光符号的灯笼里飘着“规矩”两个字，却在字缝里藏着逃跑的箭头；暗光符号的灯笼里写着“混乱”，笔画间却悄悄搭着稳固的桥。

“这哪是星图，是首正在长的诗。”他伸手去摘最矮那颗星树的果子，果子突然裂开，蹦出个齿轮做的小人。小人举着片星叶当纸，用狼嚎泉的浪花当笔，在星板上写：“光要暗来扶着走，暗要光来牵着跑”——写完突然跳进星树的根须里，再出来时浑身缠着光暗符号的头发，头发上还沾着两人吵架时扯掉的星屑。

星板突然剧烈抖动，所有星树的根须开始互相缠绕。七十一颗星树竟慢慢拼成了光暗符号的模样：左边的树干是白光符号的轮廓，右边的枝丫是暗光符号的身形，树冠交织处结出了颗双色果子，果皮上的星文正在自己修改：“不是光变成暗，也不是暗变成光，是光和暗长出了第三个名字”。

楚轩刚把双色果子捧在手里，星板突然化作片透明的星膜，贴在了巨大的星环内侧。膜上的星树影子开始往环外爬，爬到第七圈星尘处时，突然开花结果——结出的果子里全是光暗符号的幼崽，正手拉手在星尘里打滚，滚过的地方留下串新字：“共生才是最厉害的魔法”。

狼嚎琴的进化谱

赫连雄的狼嚎琴在星环的震动中长出了新的琴弦——不是光暗隔离墙的碎片做的，是瘸腿小狼跑调的声波凝固成的。琴弦上还缠着片会自己翻动的星谱：第一页画着小狼第一次嚎哭的波形，第二页是它震碎隔离墙最后一块碎片的震颤，第三页竟画着它教光暗符号唱歌的声波图，每个音符旁边都有光暗符号歪歪扭扭的签名。

“这哪是琴，是本活的进化谱。”他用爪子拨响新琴弦，琴身突然长出星兽的耳朵，能听见门后所有“未发生”的声音：有三条腿的星兽正在学跳五步舞，有倒钩果子的根须在给星舰的航迹唱摇篮曲，最清晰的是段细微的震颤——来自星环中心那半扇小门的门轴，像有颗新的齿轮正在里面发芽。

瘸腿小狼突然从琴箱里钻出来，嘴里叼着片浪花墨水写的乐谱。乐谱上的音符会自己跳动，跳到琴弦上就变成会唱歌的星虫：有的星虫唱着老宇宙的齿轮谣，有的哼着新宇宙的混沌调，还有只星虫把两首歌混在一起唱，跑调跑得让琴弦都笑出了皱纹。

“原来跑调才是进化的开关。”赫连雄看着小狼用爪子拍打琴身，琴箱突然裂开道缝，钻出根缠着铃铛的藤蔓。铃铛响一声，琴就多一根琴弦：响到第十七声时，琴身已长成了座迷你的狼嚎泉，泉眼里涌出的不再是浪花，是无数个正在变调的音符，每个音符落地都长出新的乐器——有齿轮做的鼓，有星兽尾巴做的胡琴，还有个用混沌台碎片做的笛子，吹出来的声音能让星尘跳舞。

拐杖里的时光藤

守谷老人的齿轮拐杖开花后，花苞里的旧时光全顺着藤蔓爬进了星环的缝隙。有朵花苞迟迟不肯开，花瓣上印着少年剑第一次发烫的纹路——第四十八道万花筒花纹的轮廓里，嵌着个更小的齿轮，齿轮上刻着行快被磨平的字：“每个花纹都是未开的门”。

“这哪是拐杖，是根会打结的时光藤。”老人用拐杖敲了敲星环，藤蔓突然疯长，顺着环的内侧往上爬，爬过楚轩的星膜时，沾了些星树的影子；爬过赫连雄的狼嚎泉时，缠了些跑调的音符；爬到半扇小门的门楣处，突然长出个花苞，里面飘出少年剑最初的模样——没有花纹，没有星文，只是块会反光的星铁。

花苞炸开的瞬间，所有旧时光的影子突然开始逆行：老学徒摔碎的星板碎片飞回原位，光暗符号童年时的争吵变成了拥抱，少年剑第一次发烫的热气倒退回剑鞘里。但就在退回的瞬间，每个影子都在原地留下了颗星种：老学徒的星种长出了新的星板，光暗符号的星种开出了双色花，少年剑的星种上，第四十九道花纹的圆环正在轻轻呼吸。

“原来退回也是种前进。”老人看着时光藤的新花苞，里面已长出少年剑未来的影子——剑身上爬满了第五十道、第五十一道花纹，每道花纹里都藏着扇新的门，门环上刻着所有走过这条路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