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睁开眼,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残卷上。那是他当年从凡间带回的唯一功法,纸页泛黄,字迹模糊。他没去碰它,只问:“你信我还能走多远?”
她看着他,很久才说:“我不信你能无敌,但我信你不会停下。”
他点头,起身穿衣。
玄金道袍已送至洞府,通体漆黑,绣金云纹,象征宗门最高荣典。他穿在身上,觉得沉重。
午后,各派使者陆续抵达。
云逸未出面接待,只由执事代为应酬。他自己坐在静室,闭目养神,实则以神识监控洞府四周。三名伪装成杂役的外宗弟子被他识破,悄然驱离。其中一人袖中藏有追踪符,被他用残碑符文反向烙印,原路送回。
傍晚时分,月璃带来最新消息:灵虚观使者在宴前密会玄剑门代表,两人在后山禁地停留半炷香,期间有符光闪动。
“他们在布眼线。”她说。
云逸取出那三枚玉简,一一注入灵力。玉简表面浮现细密裂纹,内里神识烙印被激活,却在触及残碑符文的瞬间崩解。他将崩解后的灵波录下,封入另一枚空白玉简。
“等庆典那天。”他说,“他们会亲自来试。”
“你不打算揭穿?”
“揭穿一个,还有十个。”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远处云台已搭起高架,彩幡飘扬,像是要办一场盛世大典。可他知道,那底下埋着多少双盯着他的眼睛。
“让他们看。”他说,“看我能站多久。”
夜宴开始时,他仍未露面。
月璃独自出席,坐在天玄宗女修席位。酒过三巡,玄剑门一位副使借醉起身,高声道:“听闻云逸道友十三境乃自破天关,非天道亲授,不知可否请教——此境是否合九极正统?”
席间顿时安静。
灵虚观使者立刻接话:“确有此疑。天道授命,方为正果。若凭一己之力逆天而行,恐为魔道所乘。”
众人目光齐刷刷望向主位。
天玄宗掌门未答,只轻轻放下酒杯。
就在这时,一道符纸从天而降,落于案前。符上无字,却有灵波震荡。掌门以指轻触,瞬间脸色微变。
符纸燃烧,显出一行血字:“玄剑门昨夜向幽谷道运送缚灵索三十六根,灵虚观派遣暗探七人,潜入主峰西岭。”
全场哗然。
两名使者腾地站起,脸色铁青。
掌门缓缓抬头:“二位,可愿解释?”
无人回应。
月璃坐在席间,指尖轻轻摩挲袖中银铃。她没说话,只望向远处那座寂静的洞府。
云逸站在窗前,手中捏着最后一张空白符纸。他蘸血写下“西岭”二字,符纸无声燃尽。
风从窗外吹进来,掀动他半边衣角。
他转身,走向床边的残卷。
伸手取下,翻开第一页。
笔迹依旧模糊,但有一行新字,是他昨夜渡劫后亲手补上的:
“我走的路,不需要谁来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