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纹崩碎的刹那,天地一静。云逸手中长剑尚未归鞘,剑尖垂地,一滴血顺着剑脊滑落,在石面砸出微不可察的响。他未抬头,只将左手缓缓收回,掌心血痕仍在隐隐发烫,却已不再共鸣。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灵力如初融溪流,滞涩却可运转。右足轻移半步,稳住身形,低声道:“稳息归脉,勿动灵识。”
众人盘坐未起,各自闭目调息。一人肩头仍在抽搐,指尖微颤,强行压制经脉余震;另一人靠岩而坐,呼吸浅促,额角渗出冷汗。月璃坐于云逸身后三步,双掌贴地,以触觉探查地脉波动。她指尖轻颤,不是因伤,而是感知到石缝深处仍有极细微的震颤,如沉睡之物翻了个身。
云逸缓缓收剑入鞘,动作沉稳,未有半分松懈。他俯身,指尖轻抚符印残迹。金光已散,石面只余三道裂痕,深不过寸,却蜿蜒如蛛网。他以指腹摩挲裂口边缘,触感粗糙,无灵力残留,亦无阵纹余温。
“断了。”他低声自语。
话音未落,怀中玉匣忽有微震。他立即伸手探入,将灵珠取出。珠体微光流转,表面浮现出极淡的纹路,与方才符印核心几近相同,却又略有扭曲,仿佛被什么力量强行改写过。
月璃睁开眼,望向灵珠,声音低而稳:“它还在动。”
云逸点头。灵珠脉动与地裂节奏并不一致,反而呈现出一种错位的呼应——地脉微震时,珠光暗;地静时,珠光反盛。他凝视片刻,忽然将灵珠翻转,背面朝上。
珠背光纹稀疏,却有一处凹点,位置正对符印中心凸起原所在。
“它不是封印。”云逸缓缓道,“是钥匙孔。”
众人皆静。
一人睁开眼,喘息未定:“若它是钥匙孔,那谁在试开?”
无人回答。风自崖上吹下,卷起碎石轻响。云逸将灵珠收回玉匣,扣紧匣盖,放入怀中。他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
“此地不能久留。”
“为何?”另一人勉强起身,声音沙哑,“符印已破,压制已解,再休整一日,等灵力彻底恢复再走不迟。”
云逸未答,只抬起左手,掌心血痕正对北方。血痕边缘泛着极淡的赤光,不耀眼,却持续不散。
“血契虽断,感应未绝。”他道,“它还在指方向。”
“可那方向……”那人皱眉,“是北荒绝境,千里无灵,连飞鸟都难越。”
“正因如此。”云逸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若只是寻常禁地,何须以天象为引,以符印为锁?又何须惧怕一枚灵珠?”
月璃缓缓起身,站到他身侧。她未说话,只将手中一枚残符收入袖中——那是她以血画出的解构符残片,边缘焦黑,似被某种力量灼毁。
云逸看向她。她微微颔首。
“我亦觉异变未尽。”她道,“符印崩解时,地底传来一声闷响,非震,非鸣,倒像是……锁链断裂。”
众人皆默。
片刻后,先前反对之人终于开口:“若真有后患,我们更该留此查证,而非贸然北行。”
云逸摇头:“查证需根基,而此地已成死局。符印既破,必有人察觉。若修仙大派或散修闻讯而来,我们重伤未愈,如何应对?”
“可北行亦是险途!”
“险途至少有路。”云逸目光远眺,“此地只剩残阵与死局,无退无进,唯等他人来收尸。”
风骤起,吹动青袍猎猎。他转身,面向山道。众人沉默片刻,陆续起身,收整行囊。有人将断剑插入背囊,有人以布条缠紧渗血的臂膀,动作缓慢,却无一人退缩。
云逸未动,只将右手按在剑柄上。剑鞘冰冷,石屑卡在鞘口,他未清理,只以指节轻叩三下,确认剑未卡死。
月璃走到他身旁,低声道:“你信那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