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一直都记得特别清楚。
墙上挂的老钟刚敲过九下,我儿子突然说要出去买包烟。
他推着家里的旧电动车就出了门,轮子压过院里的石子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我站在窗前看着他离开,车后座空荡荡的。
第二天,隔壁李婶来串门,一边择韭菜一边随口对着我说:
“昨晚快十点了吧,看见你儿子骑车带着你出去。你这么大岁数了,大晚上的干啥去啊?”
我手里的针线活停了下来。
“我没出门啊。”
李婶抬起头,眼睛在老花镜上方眨了眨:“我没有看错啊。”
“你穿那件藏蓝色的外套,就常穿的那件,坐在后座上,一只手还扶着你儿子的腰。车骑得不快,往西头去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膝盖上那件藏蓝色外套。
并没有回话。
那天晚上,我儿子确实是一个人出去的。我在屋里绣着牡丹花,一针一线,牡丹刚绣好一片花瓣,他就回来了。
夜里,我悄悄问我儿子:“昨晚你带谁出去了?”
他正在修一个旧收音机,头也没抬:“什么带谁?我就买了包烟,来回不到二十分钟。”
“李婶说看见我坐在你后座上。”
他停下的手上的动作,抬头看着我,眼神复杂。
“她老眼昏花了。”最后他这么说。
那天之后,我总是觉得自己身子轻飘飘的,好像少了点什么。
就连做饭的时候也常常愣神,等回过神来,锅里的菜已经糊了。
有时候还会听见有人叫我,每次回头却没有看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