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夜,我站在天台上,锁骨下的鳞片已覆盖全身。月光下,皮肤呈现出一种冷硬的青黑色光泽,像是披覆着一层龙鳞战甲。父亲的那条青铜锁链不知何时断裂了,碎环散落在我的脚边,每一片都映出扭曲的星芒。
母亲没有阻拦我。她只是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只崭新的骨瓷盘,盘底盛着一块完整的葱油饼——没有碎屑,没有裂痕。
\"吃了吧,\"她说,\"明天过后,你就不会再饿了。\"
我咬下一口,油脂的香气在舌尖炸开,恍惚间尝到了铁锈的味道。
考场如战场。
试卷发下来的瞬间,我听见了鳞片摩擦的沙沙声。笔尖划过纸面,不再是墨水,而是蜿蜒的血丝。题目在我眼中自动拆解,数字化作卦象,文言文浮现龙章。监考老师经过我的座位时,他的影子在地面上扭曲,头顶隐约凸起两处钝角。
最后一科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走出考场,暴雨倾盆。雨滴打在我的鳞片上,溅起细小的火星。路边的水洼里,倒映出的不再是人类的倒影——而是一条残缺的青龙,龙角未成,逆鳞染血。
父亲在雨中等着我,手里提着那条彻底断裂的青铜锁链。
\"锁不住了,\"他苦笑着,\"我们家的男人,终究都要走这一步。\"
母亲撑伞走来,伞骨是用某种大型生物的肋骨制成的。她轻轻摸了摸我脸颊上最坚硬的一片鳞。
\"回家吧,\"她说,\"该蜕鳞了。\"
暴雨连下三天。第四日清晨,我在浴缸里醒来,水已染成淡金色。全身的鳞片剥落殆尽,皮肤上新生的疤痕组成古老的文字:
\"既已越过龙门,何必再问前程\"
厨房飘来葱油饼的香气。母亲哼着歌,父亲在修理那条青铜锁链——这次,是给他自己戴的。
我走到书桌前,翻开空白笔记本,写下第一行字:
\"我曾是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