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地龙烧得正旺,暖融融的气息却驱不散顾景州心头骤然窜起的寒意。
他扶着紫檀木桌沿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目光如淬了冰般定格在温太医身上,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你说什么?孤的毒……复发了?”
他喉间发紧,又追问了一句,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怎么会?婉儿分明说过,那毒早已清理干净,绝不会再有余患。”
温太医跪在冰凉的青砖上,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双手捧着脉枕,不敢有半分隐瞒。
他垂着眼,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凝重:“太子殿下,微臣方才为您诊脉,您此刻的脉象与十年前中毒时的脉象分毫不差——迟滞如涩,脉细如丝,正是那毒发作的征兆。臣不敢妄言,若这不是旧毒复发,那便是有人在太子府中,对您下了同样的毒。”
“咳……咳咳!”
顾景州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抬手捂住唇,指缝间隐约渗出一点猩红。
他缓了缓气,眼神沉了下去。
之前中毒时,他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如今已是储君,太子府的侍卫、侍从皆是他亲手挑选的亲信,层层筛查,怎么可能有人能悄无声息地给他下毒?
“林逸。”
顾景州的声音恢复了几分镇定,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候在殿外的林逸立刻推门而入,躬身听令:“属下在。”
“即刻去煜王府,请煜王妃前来为孤解毒。”
顾景州指尖的猩红被他不动声色地抹去,“记住,此事切勿声张,只说孤身子不适,请煜王妃前来。”
林逸心中一凛,虽不知详情,却也听出了事态紧急。
他沉声应道:“属下领命!”
话音未落,人已转身快步出了殿门,脚步声在长廊里迅速远去,消失在沉沉的暮色中。
顾景州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指尖仍残留着方才咳嗽时的灼痛感。
他想起苏婉儿当年为他驱毒时,那双温柔却坚定的眼睛,她明明说过不会再有事的……难道,这一切都另有隐情?
煜王府朱漆大门前,林逸翻身下马的动作急得带起一阵风,靴底踏在青石板上发出重重的声响。
他刚要跨步上前,管家福伯已迎了上来,躬身行礼:“林侍卫今日前来,可是有要事寻王爷?”
“劳烦管家通报一声,太子殿下身子不适,急需煜王与煜王妃即刻前往太子府一趟!”
林逸语速极快,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眼神里满是焦灼。
福伯闻言却面露难色,他抬头看了眼天色,语气带着几分歉意:“林侍卫实在对不住,半个时辰前,煜王爷和煜王妃被皇后娘娘急召入宫了,此时不在府上啊?”
“什么?”
林逸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
他攥紧了拳,指尖泛白——太子府那边情况危急,这边却连唯一能解毒的人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