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满随声而动,从人群缝隙扑出去,朝前狂奔。
所有人都呆住了。
等反应过来,乔亚什大喊:“追!”
大晚上的,夏满实在分不清方向,只知道捡能跑的空地去,身后溜着一群狂追不止精神小伙。
一伙人构成了这雪山上的一副奇景。
夏满这辈子都没经历过这种事,一小时前还在满心悸动谈恋爱,一小时后又被追成急支糖浆。
“乔亚什给你们多少钱!”夏满边跑,边朝后狂吼,“我让闻霖久那王八蛋给你们双倍!你你你,你追得近的,我夏满再加一倍!”
刚下了车,一脚踮地的闻霖久:“…………”
夏满那边还在:“绑架故伤,主从都抓!就算判缓,也是罪犯!你们这辈子考不了公务员了!”
一群人都感觉自己下车下猛了。
唯闻霖久面沉如水,衣角带风,第一个朝那边奔去。
经理在后面,瞳孔地震,擡手就把所有人拦住:“不准动!”
他说话声儿都在颤:“雪,雪崩区,咱们不能这么跑……”
夏满真的感觉到体力极限了,腿酸,胳膊疼,腰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哪个王八蛋飞了一脚。
看见闻霖久那一瞬间,夏满感觉他在发光。
那蓬松雪地上,闻霖久跑的比他还要快,面容坚定,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到了他跟前。
两人相撞,来不及刹车。
闻霖久直接把他往身后一拽,身体翻转,用后背挡住了扔来的一块雪板。
夏满听见他闷哼一声,知道那绝对是很疼的。
但他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欺负你了吗”他问。
夏满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此时身后的人都已追了过来,但见到闻霖久等人,急急刹车,停在原地,很是忌惮。
里面有俩人跟着乔亚什混了有些年头,他们记得,那一年,闻霖久是怎样一根棍子把七八个人打的屁滚尿流。
也记得他下手时,多么狠厉。
在那混乱黑暗的巷子里,他居高临下的,用脚碾着乔亚什的腿,在那凄厉惨叫声中,面不改色。
那是乔亚什最老实的一年。
但出奇的是,这次闻霖久半点没有发作,他只是掠了所有人一眼,就收回目光,低声说:“先走。”
乔亚什等人都愣了。
闻霖久去牵夏满袖子下的手,拉着他快步往回走。
那头经理和工作人员纷纷松口气,招呼道:“快快快,快下山!”
乔亚什却只觉他目中无人,简直气疯了,大吵大闹:“就这样你就这样走了!陆云歇呢,叫陆云歇来见我!!!”
他随便抓起身边的什么东西,哐哐就往这边砸。
随着那些东西落地,另一声微弱的闷响落在了人们耳朵里。
“雪崩——!”经理大叫,“快上车!!!”
不远处,白色雪块簌簌落下。
所有人心口一震。
乔亚什还不知发生什么,茫然回头。
摄像机男秒懂,大叫:“草,是雪崩!现在小,等会儿会变很大,下不了山,到时候死这儿!都走!”
这下所有人都反应过来,朝缆车狂奔。
缆车根本塞不下那么多人,一辆一辆,吊在绳子上,晃晃悠悠,有种不管死活的美感。
工作人员发挥了素质,组织起他们,挨个排队,上车,他们自己走在最后。
“不要急,现在雪崩还远,我们一个个上,都能下山。”
十几号人,刚才还吵吵嚷嚷,现在惶惶惑惑,相互推推搡搡。
“都怪他,都怪乔亚什。”
“这个霉星,克死了全家人,现在克我。”
“这个神经病,神经病!”
夏满被闻霖久严严实实的裹在怀里,推上缆车。
他回过头,发现闻霖久并没上来,无措道:“你不上来”
“你先,”闻霖久道,“我看着,不出乱子。”
打起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卡住机械,那不管上车的没上车,都得挂。
褚凌也在旁边,跟着指挥:“快,再上一个——”
摄像机男上了,坐在夏满身边,但那一瞬间,夏满与他身形交错,直接跳下车。
一个踉跄,闻霖久双手环抱,将他接住。
夏满仰头,那一秒钟,他们的视线交缠,凝固了千言万语。
就那永恒的一秒钟。
没人说啰嗦没用的话,闻霖久即刻让开路,令下一个人急匆匆补上。
缆车是匀速运行的,不会等人,急急朝下方去,在黑暗之中摇晃。
夏满从这里望去,才发现他们发生冲突的地方,正是白天那危险指示牌所指的数里外的山头。
下一个人上车时,夏满把猫塞出去,让他带回去。
那人看看夏满,看看猫,认真说:“多谢。”
闻霖久启唇:“滚。”
他的手臂牢固的圈在夏满身前,紧紧搂在怀里,是一种霸道的,也极具安全感的保卫姿态。
那人走了。
夏满伸出手去,覆盖在闻霖久手背上,旋即被反过来握住,牢牢扣在手中。
温暖的,干燥的,完全包裹的。
四下冰寒,雪地里到处是凌乱脚印,空气里全是慌张。远处雪在崩塌,月亮在看。
仿佛世界马上要颠覆了,而他们在这里相濡以沫。
夏满转身,闷进他怀中。
闻霖久顺势将他搂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