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皖兮攥紧龙佩。原来那凤佩里藏着二十多年的牵挂,原来君逸尘肩上的铠甲,不仅护着家国,还护着一份不能言说的母爱。
“公公放心,事情没有把握之前,我断不会对外透露半个字。”苏皖兮稳住心神,“母子相认与否,全看太妃与将军的心意,我只会从旁成全,绝不勉强。”
崔承顺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眼角,引着她往里走。穿过月洞门,便见惠太妃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手里捻着串佛珠,目光落在院中的兰草上,不知在想些什么。阳光落在她鬓角的银丝上,镀了层暖光,倒比往日多了几分柔和。
听到脚步声,惠太妃转过头,笑意温温:“皖兮你来了,快坐。”
“昨日听闻太妃痊愈,特来道贺。”苏皖兮捧出带来的礼盒,“这是逸尘寻来的长白山人参,愿太妃福寿安康,太妃还需要继续服用我配的抗结核药,一个月后可以停药,避免复发。”
惠太妃接过礼盒,指尖触过苏皖兮的手,目光落在她袖口露出的龙佩一角,眼神微动:“将军有心了。我这病啊,一半是心病,近来想通了些事,倒也不药而愈。”
苏皖兮心头明了,从袖中取出龙佩,轻轻放在桌上:“皖兮偶然得了这枚玉佩,见它质地奇特,想来与太妃宫中的收藏相比,定是不值得一提。”
“你这孩子聪慧通透,先前为我诊病时便瞧出几分韧性,是个能托付事的。”
此刻,龙佩与凤佩在阳光下静静躺着,距离不过寸许,仿佛有股无形的力在牵引。惠太妃的指尖颤了颤,终是伸出手,将两枚玉佩轻轻合在一起。
“咔”的一声轻响,龙凤首尾相接,严丝合缝,宛如一块完整的玉璧。阳光透过玉质,映出龙凤交缠的影子,在桌上投下流动的光。
惠太妃望着合璧的玉佩,眼眶慢慢红了。她抬起头,看向苏皖兮的目光里,藏着半生的隐忍与期盼:“皖兮,你可知……为何君将军的眉眼,与先帝有几分相似?”
苏皖兮心中一暖,轻声道:“皖兮只知道,将军仁孝忠勇,必不会辜负太妃的期许。”
惠太妃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而颤抖:“这孩子……这些年苦了他了。”话音未落,泪水已滑落脸颊。
崔承顺几步凑上前,老泪纵横,哭得肩膀直颤:“太妃!您可算想通了啊!这二十多年的苦,总算没白受!”
苏皖兮起身,郑重地双膝跪地,目光澄澈而恳切:“太妃,若您愿认回逸尘,我与他别无所求,只求能接您出宫,让我们在前堂侍奉,尽一份儿女孝心。本朝律法有载,先皇遗妃可随成年子女同住,这是天经地义的情分。”
惠太妃望着桌上合璧的龙凤佩,指尖轻轻拂过,声音里带着几分怅然:“我不过是生了他,却没尽过一天抚养的责任。是他的养父母倾其一生,把他教养成如今的模样。”
“太妃此言差矣!”崔承顺赶忙接口,抹着眼泪说道,“当年您怀胎十月,母子连心,为保八皇子性命,才狠心将他送出宫,那是万般无奈的护犊之情啊!老奴在旁看得真切,这二十多年,您哪日不在惦记着将军?这份心,比山还重!”
苏皖兮叩首再拜,语气诚恳:“生母之恩重如山,养父母之情深似海,逸尘与我都记在心里。只是于您,我们更想补上这二十多年的亏欠。择个吉日,就让逸尘来接您出宫,往后晨昏定省,再不让您独自牵挂了。”
惠太妃望着跪在地上的苏皖兮,又看了看哭得不能自已的崔承顺,抬手按住胸口,喉头哽了哽,泪水不断涌出。她拿起桌上的合璧玉,龙凤相缠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像终于等来了圆满的宿命。
两个时空,两处人间,却因着一份份深藏的爱,在各自的轨道上,朝着圆满缓缓靠近。无论是现代厨房里的烟火,还是古代宫殿中的泪痕,都藏着同一种温度——就像东北乱炖里熬透的暖意,像龙凤佩上焐热的温度,那是家的味道,是爱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