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鹤童赶紧往旁边躲,火把烧到了被子,“噼啪”地响。他摇了三下镇阴铃,铃声响起,可赵三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朝他扑来。唐鹤童这才发现,赵三身上的阴炁比上次重多了,黑色的纹路像活的一样,在他身上爬来爬去。
“童儿!”黄掌柜的声音从外屋传来,接着是门被撞开的声音。黄掌柜手里拿着一把黄铜做的尺子,尺子上裹着淡淡的“炁”,像一层光。他朝赵三挥了一下尺子,尺子“嗡”的一声,一道白光射出去,正好打在赵三的胸口。
赵三惨叫一声,往后退了几步,胸口的黑色纹路淡了些,可很快又恢复了原样。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黄掌柜,你这点本事,还想拦我?我已经跟‘焰魔堂’的人做了交易,只要拿到清心玉,他们就帮我化解阴炁。你要是不交,我就把这铺子烧了!”
说着,他把火把往地上一扔,地上的被子已经烧了起来,火苗很快蔓延到桌子上,桌上的钟表“噼里啪啦”地响,零件散落一地。
黄掌柜脸色一变,他知道,焰魔堂的人不好惹,赵三现在有他们撑腰,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看了一眼唐鹤童,又看了一眼里屋的抽屉,咬了咬牙:“好,我把清心玉给你。你先把火灭了。”
“别给我耍花样!”赵三警惕地看着他,“你去拿,让那小子留在这儿,要是你敢喊人,我就先杀了他!”
黄掌柜点点头,转身走进里屋。唐鹤童看着赵三,心里又急又怕,他想动手,可他知道,自己的“炁”不如赵三,贸然动手,只会连累黄掌柜。
很快,黄掌柜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个锦盒,里面放着那块白色的清心玉。玉在火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能感觉到一股清凉的“炁”,从玉里散出来。
“清心玉在这儿,你拿了快走。”黄掌柜把锦盒扔给赵三。
赵三接住锦盒,打开一看,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他赶紧把锦盒揣进怀里,转身就往窗户跑。可他刚跑到窗户边,突然“啊”的一声,倒在地上,浑身抽搐起来。
黄掌柜和唐鹤童都愣了一下。只见赵三身上的黑色纹路突然变得越来越深,像墨一样,从他的皮肤里渗出来,很快就把他裹住了。他的惨叫声越来越小,最后没了声音,只剩下一团黑色的雾气,在地上慢慢散开。
“这是怎么回事?”唐鹤童吓得后退了几步。
黄掌柜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是清心玉的作用。清心玉能净化阴炁,可赵三身上的阴炁已经和他的‘炁’融在一起了,清心玉一靠近,就把他的‘炁’和阴炁一起净化了。说白了,他是被自己的贪心害死的。”
唐鹤童这才明白,黄掌柜早就料到赵三不会守信,所以故意把清心玉给他,用清心玉的力量杀了他。他看着地上的黑色雾气,心里有点发寒——原来,“炁”不仅能救人,还能这么杀人。
黄掌柜走过去,捡起地上的锦盒,把清心玉放回抽屉里。他看了一眼烧着的铺子,叹了口气:“这铺子,是待不下去了。”
“为什么?”唐鹤童愣住了,“赵三已经死了,焰魔堂的人不知道是您干的啊。”
“焰魔堂的人不傻。”黄掌柜蹲下来,收拾着地上的零件,“赵三跟他们做了交易,现在赵三死了,他们肯定会来找我。而且,刚才的火这么大,肯定会引来官府的人,要是他们发现赵三的尸体,再查出我是‘异人’,咱们俩都得死。”
唐鹤童心里一沉:“那咱们去哪儿啊?”
黄掌柜抬起头,看着窗外,眼神里带着一丝迷茫,又带着一丝坚定:“去南方。南方四家的势力大,焰魔堂的人不敢去那儿撒野。而且,我也该去看看老朋友了。”
第二天一早,黄掌柜把铺子卖了,换了些银子,又把没用的东西都扔了,只带了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几件衣服,还有那本《炁要略》和镇阴铃。唐鹤童跟在他身后,心里既忐忑又期待——他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天津卫,不知道南方是什么样子。
他们走的时候,天刚亮,街上没什么人。黄掌柜回头看了一眼铺子的招牌,眼神复杂,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唐鹤童也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有点舍不得,可他知道,他们不能再回来了。
他们坐了一艘船,往南走。船在河里行驶,两岸的风景慢慢变了,从光秃秃的黄土坡,变成了绿油油的稻田,空气也变得湿润起来。唐鹤童站在船头,吹着风,感觉身上的“炁”都变得顺畅了些。
黄掌柜坐在船舱里,有时候会教他新的吐纳法门,有时候会跟他讲南方四家的事。他说,南方四家是“吕、王、张、陆”,都是传承了几百年的大家族,每家都有自己的独门本事。吕家擅长“符箓”,王家擅长“体术”,张家擅长“炁的转化”,陆家擅长“占卜”。这四家在南方势力很大,连官府都得让他们三分。
“咱们去哪家啊?”唐鹤童问。
“去吕家。”黄掌柜说,“我年轻的时候,跟吕家的老爷子有过一面之缘,他欠我个人情,应该会收留咱们。”
船走了半个多月,终于到了江南。这里的水多,桥也多,街上的人穿着轻薄的衣服,说话带着软乎乎的口音,跟天津卫完全不一样。唐鹤童看得眼睛都直了,东张西望,觉得什么都新鲜。
他们按照黄掌柜说的地址,找到了吕家的宅子。吕家的宅子很大,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门楣上写着“吕府”两个大字,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青衣的护卫,身上带着淡淡的“炁”,一看就是“异人”。
黄掌柜走上前,对护卫拱了拱手:“麻烦通报一声,就说沧州黄友德求见吕老爷子。”
护卫上下打量了黄掌柜一眼,又看了看唐鹤童,转身走进宅子里。过了一会儿,护卫出来了,对黄掌柜说:“老爷子请您进去,这位小友也一起吧。”
黄掌柜点点头,带着唐鹤童走进宅子里。宅子里的院子很大,种着很多花,还有一个小池塘,池塘里有荷叶和荷花,景色很美。唐鹤童跟在黄掌柜身后,不敢乱看,心里有点紧张。
他们走到正厅门口,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老人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老人头发花白,脸上有皱纹,可眼睛很亮,像能看透人心。他看见黄掌柜,笑了笑:“友德,好久不见啊。”
“吕老爷子,别来无恙。”黄掌柜拱了拱手,态度很恭敬。
吕老爷子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这位是你的徒弟?”
“是,他叫唐鹤童,是唐守义的儿子。”黄掌柜说。
吕老爷子听到“唐守义”这个名字,愣了一下,然后看向唐鹤童,眼睛里多了几分打量:“唐守义啊,我记得他,是个老实人,可惜了。”他顿了顿,又说:“你们这次来,是遇到麻烦了吧?”
黄掌柜叹了口气,把在天津卫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吕老爷子。吕老爷子听着,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焰魔堂的人,越来越放肆了。竟然敢在天津卫动手,还勾结散修,真是不知死活。”
“老爷子,我们也是没办法,才来投奔您。”黄掌柜说,“您要是不方便,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别这么说。”吕老爷子摆摆手,“当年我欠你个人情,现在正好还你。你们就住在我这儿,焰魔堂的人要是敢来,我让他们有来无回。”
黄掌柜大喜过望,赶紧站起来,给吕老爷子作揖:“多谢老爷子!”
唐鹤童也跟着站起来,心里松了口气——他们终于有地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