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琉璃之物在工部放出风声,且此事已交由浙党的温体仁负责。
朝堂之上,浙党本就以温体仁为首,再加上如今东林党失势。
他们的老本营江南之地被成国公朱纯臣率领的新军一锅端了,所以眼下这朝堂之上,竟成了浙党一家独大,再无人能与其抗衡半分。
一时间风头无两,大有昔日魏忠贤在天启年间那般“九千岁”的势头,可谓风光满面。
不过这些浙党官员。
尤其是京城之处的重要核心官员,早已被温体仁、杨嗣昌、张凤翼等人敲打数回,虽有张狂之举,但并未敢有骄傲之心,还算是能维持得住分寸。
不过这世间之事向来有人欢喜有人忧。
大势来袭,浙党风光无限,东林党却是惶惶不可终日。
户部尚书侯恂走入礼部左侍郎文震孟的府邸。
此刻他轻皱着眉,面色不渝,随后目光在翰林院编修姚希孟、前刑部尚书郑三俊两人身上轻轻扫过,面色更是阴沉至极:“眼下我们东林党人如此相聚,若是被那锦衣卫察觉了,岂不是要被一网打尽了?”
侯恂这户部尚书,正是此前举荐那自诩忠臣良将的左良玉之人。
姚希孟与文震孟二人在东林党中素来有“党魁”之称,一旁的郑三俊曾任南京户部尚书,前数月才到京城担任刑部尚书。
万万没想到好事变坏事,东林党的天塌得这么快。
听了侯恂的话,坐于主位的文震孟面上挂起一丝淡淡的凉意:“东林党如今还有得救吗?江南之处,徽商与东林党牵连之人已然被全数捉拿入狱,即便还有钱谦益、张溥二人迅速归顺于成国公朱纯臣,可我们这四人……
哪个不是东林党的头目?
钱谦益好歹是致仕归家,张溥也未入官场太深,所以还有退路,可我们呢?”
文震孟原本在太祖皇帝朱元璋未归时,任礼部左侍郎,眼看就要入内阁成为阁老,东林党在朝堂之上虽官位不高,却有不少人交好,足以与楚党、浙党抗衡,连浙党首辅温体仁都对他们颇为忌惮。
可惜现在一切都成了梦幻泡影,泡沫碎得干干净净。
“东林党之名,新党之名,不过是换了个壳而已。”
侯恂摇了摇头,说出自己的见解,“如今我东林党在朝野之间还算有些用处,想来尽心做事,定能为太祖皇帝所喜,重新站出来。
难不成太祖皇帝还真能让温体仁那老家伙一家独大?哪怕是洪武年间,太祖皇帝也有意让淮西勋贵与浙东派系互相抗衡。”
文震孟脸上的笑意却更显悲凉:“莫忘了,如今这帝王天子其实只有一个。咱们那位陛下如今与京营新军和武将勋贵走得极近,岂不又是另一个‘浙党’?
所以在太祖他老人家眼里,有陛下这个‘帝党’与浙党互相牵制,便也足够了。
所谓钱谦益等人成立的新党,不也是这帝党的一份子吗?
我们东林党,没用了。
就算有用,恐怕也是要以‘天下之公’的名义……”
一边说着,文震孟挥了挥手,一旁同样如丧考妣、面露绝望的姚希孟和郑三俊皆喟然一叹。
随后。
他们将桌上的《大明日报》一一拿起,看到上面宣传。
“东林党乃是大明毒瘤”
“只知行卷讲学,不知重视国事”。
侯恂见了,心中一股无名火起,破口大骂:“荒唐!我东林党在万历一朝拥护太子,稳固国本;一向清流开道,符合太祖祖制……。
他口中述说的都是东林党历经数朝在大明天下做出的功绩,可再多的辩解也抵不过如今。
大明末年,崇祯一朝东林党对国家的迫害。
看到《大明日报》,麾下的田亩、产业更是数不胜数,俨然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
这一刻,侯恂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冷汗冒了出来:“完了,我们东林党绝对完了。”
侯恂此人还算东林党中难得的实干之人,曾举荐左良玉以稳定明朝部分困境,只可惜人力不敌天数。
东林党垮了,那他们……
侯恂不愧是经手银钱无数的户部尚书,哪怕面临天崩地裂般的局面,也迅速稳定心神,看着面前三人。
“怕是只有两条路,要么乖乖顺着太祖皇帝的意,要么我们四人就要啷当入狱了。”
“如何选?”
“顺太祖皇帝的意,自然是跟钱谦益、张溥一般,成为帝党的一份子。”
文震孟苦笑,“如今的帝党,武将、勋贵、兵权都有了,缺的就是我们这些文臣。而朝堂之上,还有谁比我们这些大势已去的东林党更合适?
再加上陛下本就对我们这些人有所了解,用起来也顺手。难不成重新提拔官员就能保证清廉?”
“人心隔肚皮,谁也看不透。”
“那几位是什么意思?”
姚希孟口中干涸,此刻全然顾不得体面,急忙问道。
“再过不久,老夫恐怕要入内阁了。”
文震孟苦笑一声。
只是如今这内阁,不过是皇家的一条狗。
之前入内阁,身后有东林党支撑,自是不惧,可此一时彼一时。
这已是唯一的活命之道。
很快,姚希孟、郑三俊两人对视一眼,终究还是选择了苟活于世。
见他们三人迅速做出决断,侯恂却是苦笑一声。
他在京城一向正直敢言,又有实干功绩。
想必能像江南组织乡党抗寇的陈子龙一般安然无恙。
不过那些以往手脚太脏的东林党其他官员,恐怕就没他们几人这么好的运气了。
帝党只需部分东林党人“归顺”,剩下的,便是用来“以儆效尤”的牺牲品,那些人恐怕要重蹈此前嘉定伯的覆辙。
与此同时,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内。
天使来了一趟,带来太祖皇帝的口谕:“着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即刻查抄东林党各处罪臣之家,万不可放过任何一人。”
“清楚了?”
这道命令言简意赅,却无疑是太祖皇帝朱元璋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