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闻言思索片刻,轻声说道:“元末,元顺帝加封纳哈出为太尉,至此,纳哈出就一直盘踞在辽东一带,洪武四年,陛下您遣辽东都指挥使马云、叶旺率军进攻辽东,然我大军攻克沈阳,却未能彻底击溃纳哈出主力。
如今纳哈出盘踞在金山(吉林双辽)一带,经过十余年发展,纳哈出的兵力恐怕比之前更加强盛,臣以为,若要攻打纳哈出,需集结我大明精锐,再挑选一能征善战的勇将,稳扎稳打,当能克之。”
徐达的观点明确:能打,不过要抽调大明的百战精锐,挑选的将领也得能征善战。
朱元璋微微颔首,又看向汤和。
汤和捻着胡须,琢磨了片刻,道:“陛下,自‘岭北之役’后,我军在辽东的攻势收缩,纳哈出便频繁袭扰我大明边境,洪武八年与洪武十一年,纳哈出分别进攻我辽东重镇盖州以及我辽东的屯田区,更联合女真部落二者狼狈为奸,臣认为攻取金山、灭纳哈出势在必行,若有高丽相助从后方进攻,当事半功倍,必破金山!”
说到最后,汤和还不忘强调一句:“还有女真部落,女真部落狼子野心,可在此战中一举灭之!”
闻听汤和、徐达两人的想法,朱元璋这颗心,算是彻底定了,不过,他还抱着别的心思。
“天德、鼎臣,你们说若出兵之前咱招抚纳哈出,纳哈出是否会投降?”
纳哈出麾下拥兵二十万,经营金山多年,真打过去,朱元璋相信明军会赢,可折损的精锐每一个都是大明的宝贝,能避免伤亡,朱元璋还是想避免伤亡的。
徐达闻言与汤和对视一眼,徐达苦笑着说道:“陛下,洪武三年,您便派出了使臣招抚纳哈出,许以高官厚禄,可是纳哈出却以‘忠于元室’为理由拒绝,还将使臣给扣下了。”
说起纳哈出的事情,徐达与汤和如数家珍,汤和也跟着翻旧账。
“还有洪武七年,朝廷再次派遣使者劝降,纳哈出表面示好,却暗中联络北元的伪帝爱猷识理达腊,若不是陛下识破了纳哈出的诡计,加强了辽东的军备,说不定还真被他们两线夹击成功,吞了辽东。”
朱元璋眉头微蹙,轻声说道:“咱明白纳哈出心向北元,只是从洪武十二年起,我大明严禁盐、铁、布匹流入金山一带,纳哈出军实力已经被削弱不少。八年前,北元伪帝去世,纳哈出与北元的关系日渐僵化,故这次大军压境,或许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徐达想了想,说道:“陛下,不出兵纳哈出定然不会投降,此人在我大明与北元朝廷之间骑墙,油滑得很,但若有大军压境,还有高丽为援军,到时劝纳哈出投降,未必不可能。”
“咱明白了!”朱元璋点了点头,他今天也只是问策的,就算真的要攻打纳哈出,也要等到年后才行。
数日后,申斥李成桂的圣旨由金陵发出,至于李成桂会不会接受,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此刻的金陵,天空已经飘起了雪花,随着雪花越积越厚,洪武二十一年终于走到了尾声。
洪武二十二年,正旦大朝会如同往年一般,没什么稀奇,唯有高丽使者李仁任却是苦着个脸。
大明斥责李成桂的圣旨,李成桂表面上是毕恭毕敬,但实际当成了耳边风,反而对王禑越来越过分,对此王禑更是写信把他臭骂了一顿,让他无论如何,付出任何代价,也一定要求得大明天兵的帮助。
李仁任的表情,朱元璋都看在眼里,对于李成桂的所作所为,他也预料到了,现在就看高丽王能够付出多大的代价了。
五日后,正旦假期结束,朝廷重新恢复了办公,礼部衙门内,李原名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到下属说,高丽使臣李仁任求见,李原名有些好奇,斥责的圣旨不是已经发出去了,这李仁任还找自己做啥,不过虽是如此,他还是让下属将人请了进来。
大厅内,李原名望着李仁任问道:“李大人,斥责的圣旨已经发出去了,不知你这次来找本官有何要事?”
“李尚书,李成桂根本没把大明的圣旨放在眼里,反而对我王越来越苛刻,还请李尚书禀告大明皇帝陛下,请大明出天兵帮助,我王愿付出任何代价。”李仁任说话间,姿态放得很低。
“这个李成桂真是该死,居然不把陛下的圣旨放在眼里,还请李大人放心,此事本官一定告知陛下。”李原名愤怒的叫道,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
“如此就多谢李尚书了!”李仁任激动的说道。
待李仁任走后,李原名顿时表情变得平静,然后写了一封奏折把此事上奏了上去,至于朝廷是否真的出兵,那与他无关。
夜晚,武英殿内,朱元璋对着朱标说道:“李原名的奏折你看了吧?”
“看了!”朱标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看来李成桂和高丽王之间已经彻底势不两立了。”
“不错!李仁任的话正好给我大明一个出兵高丽的借口,不过在此之前,必须解决掉纳哈出。”
“父皇是想高丽出兵,然后两边一起围攻纳哈出,可是高丽的兵权大部分都掌握在李成桂手里,他会出兵吗?”
“由不得他不出,要知道当初他派李芳远来金陵就是以此为条件,让我大明不再干涉高丽内政,若是他不同意,休怪咱支持王禑。”朱元璋霸气的说道。
“如此,儿臣明白了!”朱标点了点头。
翌日,驿馆内,李仁任望着李原名,很是惊喜的道:“李尚书,您说大明太子殿下要召见下官!”
“不错,殿下仁义敦厚,对于李成桂之事很是愤概,想来李大人你必定能够够得到一个好结果的。”李原名微笑着说道。
“若真是如此,下官必定不会忘记李尚书的大恩大德!”李仁任连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