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有谅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知想什么。
岁月不饶人,胡安全的背更弯了,宋小草的白发更多了,连说话都没了从前的中气。
可再看看身边的胡好月,她蹲在那里,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乌发间那几缕银丝非但不显老,反而衬得她愈发娇艳夺目。
这么多年,她好像一点都没变,还是记忆里那个会笑着叫他“有谅哥”的姑娘。
可家里人谁也没觉得奇怪。
胡安全每次见她,只会笑着说“我闺女漂亮。”
宋小草更是把她当成心头宝,总说“我们好月就是有福气,不显老”。
仿佛她本该如此,本该被时光格外偏爱,本该永远保持着这般美好的模样。
胡好月似乎察觉到了罗有谅的目光,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又弯了弯。
那一笑,像是驱散了所有关于岁月的沉重,让客厅里的空气又变得温暖起来。
罗有谅看着她的眼睛,忽然觉得,不管岁月怎么变,只要她还在,这个家就永远是温暖的模样。
三天后……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镜面上切出明暗交错的条纹。
胡好月坐在镜前,指尖悬在冰凉的玻璃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直到指腹轻轻触碰到镜中自己的脸颊,那触感隔着一层玻璃,却依旧清晰得让人心慌。
镜里的人,眉眼还是熟悉的轮廓,可眼角眉梢已爬满细纹,原本瓷白的皮肤泛着淡淡的蜡黄,乌发间的白成片地蔓延开来,像落了场无声的雪。
她看着镜中这张骤然添了岁月痕迹的脸,仿佛看见时光在自己身上疯跑,一夜之间就把她拖进了六十多岁的模样。
“还是压抑不住了吗?”
她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指尖顺着镜中自己的眼角细纹划过,像是想把那些痕迹抚平,却只摸到一片冰凉的玻璃。
她用妖力压制着身体里的变化,可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反噬。
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涌上喉咙,她下意识地捂住嘴,胸腔里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那咳嗽停不下来,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当她松开手时,指缝间的猩红刺得人眼睛发疼。
下一秒,一口鲜血猛地从她唇间喷出,溅在干净的镜面上。
殷红的血珠在玻璃上绽开,像一朵朵骤然绽放的红梅,沿着镜面的纹路缓缓流淌,在明暗交错的光线下,透着一股惊心动魄的美,又带着无尽的凄凉。
胡好月怔怔地看着镜面上的血迹,身体晃了晃,指尖还残留着血迹的温热。
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挂着未干的血痕,与那成片的白发、眼角的细纹交织在一起,再也没有了从前的娇艳夺目模样。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深深的阴狠。
“我还不能倒下。”